第三十五章 干涸的饮马滩

盛雨煮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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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木里一手挥舞着大棒,一手挥舞着胡萝卜,恩威并施之下,总算将浮动的人心得以安抚。

    拓旦河畔的营帐如同雨后草原上冒出的白蘑菇一般,短短数日已是连成一片。远观之下,令人叹为观止。这日,胡蛮族的中军大帐内,由木里正听着斥候营的回报。

    “禀族长!昨日晚间齐人的三路人马已齐聚饮马滩,瞧规模约有十万之众。”

    “元帅何人?”

    “元帅是郭彦!”

    由木里沉思片刻,心中暗道:“这郭彦乃一儒将,向来善于防守,可此次轻易出动十万大军,实属反常啊......”

    由木里扭头看向边上的托勒尔道:“你如何看待此事?”

    账内烛火昏暗,印的托勒尔一张老脸阴晴不定,沉思许久,托勒尔抱拳道:“回族长话,这郭彦长于防守,而此次主动出击,定为阻我进攻步伐,以确保齐国可集中优势兵力一举破掉洹国的进攻。”

    由木里道:“可草原作战不比龟缩于城池之内,毫无依托防守之处,如何阻我大军步伐?”

    托勒尔谦恭道:“族长,您忘了齐人的刀盾兵,他们的玄武阵可是赫赫有名啊!”

    由木里撇嘴不屑道:“玄武阵,不就那王八壳阵吗?周、洹两国头疼的王八壳阵对于我们胡人的骑兵而言,那简直如同儿戏!”

    “对了,托勒尔,黑狼部诺力将军近日可有战报?”

    “禀族长,前日来报,齐人有支善于骑射与游击的部队,数量不多,仅约百余人,可战力惊人,目前已给诺力将军所率部队造成约一千五百人伤亡。”

    “哦,仅仅百人,便有如此战果?传话给诺力,命他不计代价,也要把这支人马给我留在草原!这支部队幸好仅有百人,如若千人、万人,今日这仗可就没有再打的必要了!”

    “是!”

    “对了,族长,今日午时,洹国派人传话,问我方大军何日开拔?”

    “哼,那帮洹人,不就计较些许粮草吗?回话他们,待我消灭眼前的齐人十万大军后自会开拔,让他们放心,最多二十日即可!”

    ......

    饮马滩,白沙镀银霜,清露凝草木,徒望孤月浣纱,依稀清浅那年,叹闲云无数,念岁月如流,问清流,还见否?春霁雪初融......待......待......待......

    冬天的饮马滩,河水早已断流,仅余那沿河道的一席白沙,似乎月色如波下依稀尚有那时点点的生机残留。

    齐军中军大帐中,郭彦、牛軰軰、罗鸿睿及一干副将约十二人正齐聚大帐中。

    大帐左侧乃一大幅地图,此刻郭彦与牛軰軰及鸿睿正站在地图前讨论着目前双方态势。

    “两位指挥使,目前胡蛮大军集结于拓旦河畔,距我军约五十余里。据探子回报,目前敌军已集结完毕,不日即将开拔。草原广阔,有利于胡蛮骑兵,于我军却是不利。两位可有良策?”,郭守备眼神灼灼满怀期待的望着两位指挥使。

    “禀大人,敌军以骑兵为主,向来以机动灵活为克敌之道,而我军以步兵为主,遇骑兵历来先行防守,待抵御过骑兵的首轮冲击后再行反击。而当前,敌军兵力胜于我军,以常规之道战之,恐两轮冲击之下,我方防线便被撕裂,从而分而剿之。”

    “禀大人,牛指挥使所言确是实情,我方不可以己之短攻其长,欲破敌,首当破其优势。”

    “哦,罗指挥使有何高见。”

    “禀大人,高见谈不上,只是下官的一些想法,供大人参详。”鸿睿微微抱拳,谦恭道。

    鸿睿轻咳一声道:“大人请看,这是我军目前所处位置——饮马滩。”

    鸿睿说完手指轻点地图中饮马滩的位置,道:“饮马滩,初春入流,初冬截流,绵延草原五百里,汇入清沙江。”

    接着,鸿睿手指一点地图中的拓旦河位置,道:“目前,敌军集结于拓旦河,于我军相距五十里,而这五十里地带均属平原,因此,下官临出发前建言于饮马滩会和,便是想利用冬日干涸的饮马滩作为一道天然的陷马坑!”

    众人闻言,顿时大感兴趣,纷纷围拢至地图前。

    “当日,只是初步设想,毕竟未亲临查勘地形。今日至此,下官已了然于胸。饮马滩宽约三丈余,深约五丈余。若敌军陷落与此,当无幸存之理。当然,敌军亦菲盲人,绝不会主动冲入河道之中,而此河道的作用,主要有两处,一为阻敌,二为引流。”

    众人听的似懂非懂,有那么点明白,却又似未窥全貌,于是纷纷说道:“罗指挥使,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鸿睿闻言笑笑,道:“这首日之战,便是诱敌!”

    说罢,指着地图上的饮马滩对岸道:“首日,我神箭营五千弩兵和赤虎军二万刀盾兵于对岸迎战敌军。而其阵型后,我方架十座木桥于饮马滩。待敌发动冲锋,先以弩弓射杀,阻其步伐。敌迫近至五百步处,弩弓继续射击,赤虎军后排一万人先行由木桥向后转移。待敌迫近至三百步处,弩弓继续射击,剩余赤虎军向后转移。待敌迫近至二百步处,对岸弩弓停止射击,向后转移,接着将木桥撤除,另敌军无法冲过饮马滩。后方五千弩兵与三万弓箭兵抛射射击,绞杀敌军。同时,郭大人神器营的床弩五百架同时发威。如我所料不差,敌军首日当会派五万骑兵进攻我方,数管齐下,敌军首日的损失最少可达三万。”

    众人仔细思考片刻,大笑道:“罗大人,好算计啊!”

    郭守备抚须望向鸿睿道:“罗指挥使,你可只说了首日,那第二日呢?”

    鸿睿微微抱拳道:“禀大人,腹案已有,但需观首日之战况后方可定夺,请大人谅解。”

    郭守备哈哈笑道:“好你个鸿睿啊,老夫面前还卖关子!嗯,你方才之提议,确实是一个好法子,我这便容你卖这回关子!下不为例!”

    鸿睿亦笑道:“谢大人不怪之嗯!”

    大战在即,中军帐中不时传出的畅笑声,另这种颇为紧张的氛围淡化不少。兵士们似乎也被这种氛围感染,面上紧张之色似乎也已渐渐消失。

    而在距饮马滩百余里的地方,斩首队正在策马狂奔。

    经过数轮厮杀,众人身上多少皆已带伤,幸好,副指挥使大人特别优待他们,为他们特意准备的医药包中各种伤药都有。经过上药和包扎,不消两日便可恢复如初。

    马上的斩首队自有一种自由、奔放的豪迈气概。

    一名兵士掏出刚从敌兵处搜刮来的马奶酒,一手控着缰绳,一手把酒囊凑到嘴边,牙齿一咬木塞,“咕嘟”灌下去一大口。

    身旁的另一兵士道:“兄弟,见者有份,不能独吞!”

    那名兵士抹抹嘴,塞上木塞,哈哈一笑道:“是兄弟,当共饮!”,言罢,酒囊一抛,转瞬已至另一名兵士手中。

    一皮囊马奶酒就在赶路途中不断抛飞,一种酒香润泽了干涸的嗓子,一种豪情点燃了战斗的激情,一种兄弟情怀在马背上不断抛飞传递......

    忽然,斩首队前方约五百步远,有火光燃起。

    胡凯南端起弩弓,凑到眼前,从窥天镜中看到前方有一队胡蛮骑兵,观其规模约三百人。

    胡凯南转首问身侧的罗宾道:“前方有三百敌骑,冲过去?”

    罗宾不屑道:“冲!”

    吆喝一声,斩首队众人端起弩弓,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