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四十一、绿津渡了解一下(六)

无繇可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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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目连回到绿津渡时, 周身飘满了代表欢快心情的小花儿, 怀里抱着琴酒给他买的茉莉花种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进门鞋都赶不及换,便匆匆跑到后院捣鼓种花去了。

    大堂里忙着做营业前准备的书翁见状, 直起腰笑吟吟望着他难得活泼的背影, 眼神一转, 若有所思地定格于施施然走向自己的琴酒脸上:“你又骗人家小孩儿什么了?”

    “与其让他闲得发慌胡思乱想,不如替他找点事做。”琴酒抚摸着腕间发烫的银链,漫不经心回应道, “你看着点, 别让那只胖狐狸打扰他, 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做点什么事。”

    书翁忍俊不禁:“玉藻前若是听到你对他的称呼, 一定能闹得把房顶掀了,你也不要总是欺负他。”

    “你知道什么叫打情骂俏吗?”懒懒抬眼看去,琴酒卷翘的眼尾仿佛两把小钩子,挠在书翁心上又疼又痒,语调的起承转合自有莫名的魅惑若有若无流露而出,“行了, 收拾好你就去忙你的吧,我出去一下。”

    说完, 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和他来时一样突兀干脆。书翁的拇指揉皱了攥在手里的抹布, 浅浅的笑意从隽秀的眉目中褪去。

    沉默良久, 书翁轻笑一声, 无奈地摇头咕哝道:“我不懂打情骂俏,但我知道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可惜,他早就过了哭闹着向放在心上的人讨糖的年纪了。

    书翁纠结得五味杂陈的心思琴酒一概不知,他虚握着手腕,在绿津渡旁的枯树背面站定,一边设下结界,一边掏出久未动用的手机,拨通97号的号码。在通讯接通的刹那,银链上的热度迅速消失,变回了原先的冰凉。

    “哟,好久没聊了啊琴酒。”97号欢脱的声线顺着话筒涌入琴酒耳中,一如既往的元气十足,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与她通话,她都是这样精神抖擞活力满满,绝不会把半点负面能量传递给别人。

    从《员工手册》里可以得知,理论上高维宇宙的人是没有寿数限制的,也就是说,97号的年龄可能真的如她所说比太阳系的存在时间还长。在那么漫长的生命里,她是如何保持这种欢快活泼的个性,又是如何不被一成不变的永恒逼疯的?

    以前的琴酒不会思考这样无聊又浪费时间的问题,但是和妖怪们呆久了,他一个没有哲学家的命的犯.罪.分子却愣是染上了哲学家的病,时不时就在心里探究一下人生,比如现在。

    “是好久没聊了,你有什么事吗?”定了定神,琴酒语气平平地应答,相比上次气得炸毛的针锋相对,这回他的态度和缓不少。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被温柔乡腐蚀了,你不属于这里。”97号笑嘻嘻地说着,灌了两口凉透的茶,睁大布满红血丝的卡姿兰大眼睛,“对了,我给你的技术支援你还留着吧?”

    她不提还好,一提技术支援,琴酒就想到了那套往死里坑自己的衣服,脸色顿时黑成煤炭:“呵呵,反正用不上,我正考虑着什么时候用水枪把它人道毁灭。”

    “……暴殄天物!”97号痛心疾首,差点手滑切断通讯,“你个臭小子知道我为了弄来‘天神羽衣’费了多大劲儿吗!还有,你别异想天开了,水枪的威力根本轰不破‘天神羽衣’的防御!……不对,水枪什么水枪?那是惊鸿剑!”

    “你也知道那是剑。”不冷不热地刺了她一句,琴酒翻了个白眼,强行转回正题,“行了,我不相信你一大早.骚.扰我只是为说几句废话,到底什么事直说吧。”

    97号扫了眼身旁另一个光屏,瘪瘪嘴:“你在的时空和六百年后的世界时间流速不同,不出意外的话,你回去时,应该正好能赶上某件大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有些事别太执着,也让身边的人不要太执着,免得最后伤人伤己。”

    她的话隐约与琴酒某些想法重合,似是想提醒,或者说告诫他不要越过某些界限。其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在警告琴酒,不要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留下过多羁绊。

    大天狗、玉藻前、书翁、一目连,面对他们,琴酒做了很多分外之事,虽然大多并非出于他自愿。但后果已经造成,锅还是得他背才行。

    “我知道,我会解决这些麻烦的。”身子倾斜靠在树上,琴酒低头看着脚尖,声线沉沉,“你只要记得把我弄回去就行。”

    “了解,我在一千……不知道多少年后等你回来。”97号说完,好像想掩饰什么一般,爽快地结束通讯。

    ……所以她这通电话到底想表达什么?

    琴酒长久注视着屏幕上大大的“通话终止”字样,翻来倒去将刚才的对话细细体会了几遍,试图找出被自己忽略的点,然而毫无头绪。

    97号不靠谱归不靠谱,每次联系他却都是说重要的事或通知,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只不过比起以前的直来直去,今天的话就全然是暗示了。虽然不明白她用意何在,但既然她提醒了,自己还是赶快把某些不合适的苗头掐灭在摇篮里吧。

    未雨绸缪总比亡羊补牢来得好。

    ……

    “今天我有话想跟你们说,在我说完之前,不许动筷子。”

    面无表情挡开兽形的玉藻前的爪子,琴酒正襟危坐以示认真,顺带戳了戳书翁懒懒歪到自己身上的头,心如止水地整理自己之前编好的故事,准备按套路走坑赤井秀一一把。

    胖乎乎的狐狸悻悻抱着被敲的爪子,尾巴一甩,化为人形用下巴垫在自己面前的矮桌上,面具下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瞪圆,一眨不眨地盯住他,仿佛在看一块肥肉。

    大天狗将烤肉削成片状,撞了满满一碗推到琴酒手边,淡定地问:“你想说什么?”

    琴酒眉心一皱,组织好语言作势要开口,书翁却敏锐地生出不好的预感,刻意抓起筷子佯装无意地敲了下碗沿,“叮”的一声轻响水波般回荡开来,巧之又巧打断了他的话。

    “不如……我们先吃饭吧。”没有回应琴酒的目光,书翁低头浅笑,温声解释:“我怕你说完,我们就没有胃口了。”

    闻言,大天狗和玉藻前不约而同地僵硬了身体,一目连也察觉出气氛不对,紧张地捏着筷子动也不动。

    视线淡淡掠过书翁不自然的笑颜,琴酒从他的语气中听出鲜少出现在妖怪身上的言不由衷,有点无奈,却不打算继续让他蒙混过关:“不行,早说早好。你们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我的来历吗?”

    “不止是来历。”大天狗拈起几片肉片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莫名的紧张使他不得不借助一些小动作保持镇定。

    琴酒垂下眼帘,刘海顺势滑落,将他大半面容都笼入阴影中:“如果我告诉你们,我是来自六百年后,你们相信吗?”

    ……他要开始表演了,但是好想抢走他的话筒怎么办?

    听到这话,书翁倒是不怎么惊讶,脑子却紧急运转起来,无数个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的法子快速闪过,可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他就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确切地说,他讲了个一分真九分假的故事。除了第一句是真的,其他全是胡说八道,而且是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的胡说八道。

    “……我是为了我的恋人而来。”

    “……六百年后,他由于种种原因落到了一个大妖手里,命悬一线。为了救他,我不得不遵从那位神秘神明的命令来到六百年前,在有限的三年时间里寻找解救他的方法。”

    “……这就是为什么我只让你们留在我身边三年,因为我只有这么多时间。”

    “……我的恋人叫赤井秀一,他同时也是我最大的对手。”

    大堂里陷入死寂,安静得针落可闻,却又酝酿涌动着恐怖的气息。

    琴酒端起碗,喝了口被突如其来的寒意冻出冰碴子的汤。

    这个故事虽说他一早就编好,但并非随口胡诌,而是有自己的考量。

    第一,选择赤井秀一作为谎言的主角之一,是为了六百年后他被大天狗掳走的事可以正常发生。如果没有那件事,琴酒根本不会被送到六百年前来,这就涉及到了时间悖论。

    第二,编造自己有恋人的故事,能够最大程度打消书翁他们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情愫。妖怪总是骄傲的,他们大多不屑于纠缠拒绝自己的人事物。大天狗也许是例外,不过最后,他仍然留了赤井秀一一命,说明他例外的不是很极端。

    第三,现在对他们讲这个谎言,既有快刀斩乱麻的想法,也能让他们觉得他们还有让自己移情别恋的机会,借此把他们绑在身边。利用感情固然有些卑劣,然而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的任务,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我的话说完了。”将逻辑捋了好几遍确认没毛病,琴酒不咸不淡地中止这一危险系数极高的话题,“吃饭吧。”

    闻言,几个妖怪的回应各有不同。

    大天狗平静地捏断了筷子。

    玉藻前面前几道菜化为焦炭。

    书翁拿出笔和牛皮卷轴,一字一句铁钩银划地写着什么。

    一目连怯怯地看了以上三只妖一眼,埋头护住自己的饭碗。

    彼时,早早感觉到不对劲的酒吞机灵地拿着自己那份晚餐溜到后院,正坐在走廊下吃得津津有味。紧跟酒吞步伐的茨木叼着猪蹄,莫名觉得背后一冷,疑惑地眨眨眼。

    “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酒吞哼笑一声,又夸张地叹了口气:“爱情真麻烦啊,我以后绝对不要沾惹这玩意儿!”

    茨木:“……”殿下说的啥意思?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

    六百年前即将变得鸡飞狗跳,六百年后也算不上风平浪静。

    客栈客房里,安室透皮笑肉不笑瞥着满脸写着“表情宕机脑子空白”的柯南,加重语气询问道:“你说,琴酒在六百年前亲口承认赤井秀一是他的恋人?”

    连“赤井”都不叫了,直呼其名,可见他心里有多不爽。

    柯南闭口不言,不准备火上浇油触他霉头。

    桃矢见气氛尴尬,虽然明知此时不说话最保险,可喜欢照顾人的性子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轻声说道:“是,书翁……也就是救了我和月的妖怪,也是这么说的。那部《浮生绘卷》应该是他的回忆录。”

    似笑非笑地看了脸色黑沉的安室透一眼,赤井秀一控制不住从心底深处泛起的喜意,笑着搓了搓衣角。但很快,他和安室透又迅速反应过来,琴酒所说恐怕只是个谎言,一个忽悠那几个不知情为何物的妖怪的谎言。

    赤井秀一并不觉得琴酒穿了次越就幡然醒悟爱上了自己,更大的可能是,他有不得不这么说的理由。

    一时间,两人的喜悦和郁闷同时大打折扣。

    月双手抱肩坐在桃矢身旁,冷眼扫过脸色忽晴忽阴的两人,冷不防问:“难道不是他喜欢赤井先生,而是你们喜欢他?”

    安室透、赤井秀一:“……”

    无言以对。

    该怎么说呢?猝不及防的扎心最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