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爸是李纲

温水骆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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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李纲的认知,在记住的那一小丢丢中,少年大约可能也许只能想起三条。

    之所以还能记忆深刻,实在是一部血泪交加的悲催史。

    首先,李纲,字伯纪,号梁溪先生,常州无锡人,祖籍福建邵武。

    记得如此明了,是因为阴险的老教授,总喜欢抽冷子提问,而作为一个十足纲粉,这个问题又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记了又忘忘了又记的自己,为此收获过无数白眼。

    其次,李纲有个争气的好爹,名叫李夔。

    因为这个既难认又难写的“夔”字,老教授往往将自己同朽木联系在一起。所以,自己对李纲他爹的仇恨比对李纲还多一些。

    李夔进士出身却通晓军事,而且他老人家情商比李纲高多了。审时度势,不顾世俗,居然毅然决然臭不要脸,投入当时公认的奸相吕惠卿的门下,也算是成了王安石新党一员。

    后来因随吕惠卿抵御西夏有功,被新党连拉带扯的,一路官至龙图阁待制、京西南路安抚使。这就是刚才胖丫鬟扣儿所说,老祖随吕相平过西夏的由来。

    最后,能让重生后的自己又惊又喜,便是李纲的牛掰。牛掰到什么程度,牛掰到无人能敌、逆了天的程度。

    金军围困北宋汴梁时,逼宋徽宗赵佶退位当了太上皇的,有李纲!

    立太子赵桓登上皇位成了宋钦宗的,有李纲!

    “从五品”的太常寺少卿,火箭式升了“正二品”的尚书右丞的,是李纲。

    领着禁军造反把想逃跑的宋钦宗撵回皇宫的,是李纲!

    压着宋钦宗和满朝投降派当面不敢说话,只敢私下偷偷议和的,是李纲!

    整合全城军民和勤王部队,力抗天下第一强军的,还是李纲!

    金军侵略如火,一个天子惊惧禅让,一个天子软弱无能,满朝大员恨不得跪地求饶,百万军民乱成一团。

    值此国破家亡之际,正是李刚一人,强横出世,孤军奋战,一声令下,万民景从,指挥若定,三军受命,终于力挽狂澜,给北宋留下了一丝喘息的余晖。

    位子初稳的宋钦宗和主和派,自然恨得李纲牙痒痒,可谁敢和李纲当面硬抗,只会背后使手段把李纲礼送出汴梁,让最后一丝机会就此失去。

    这还没完,赵构偏安南宋建都临安,又把李纲请了回来当右相,才三个月就让赵老九受不了也给撵走了。

    为啥,官面原因有很多,赵老九也不好意思说实话,直到晚年脸皮厚了,才对亲信直言是因为“李纲孩视我”。啥意思,就是说李纲居然敢把天子,当成孩子一样对待。

    正常人都无法忍受让人看做孩子,更何况那可是天子之尊,是刻薄无情敢收韩世忠兵权、冤杀岳飞的赵老九。而李纲就这么牛,就这么做了。

    小心眼的赵老九,对李纲是发配完又召回,贬谪后又升官,到了也没敢把李纲怎么着。

    然后呢,没有了,自己拢共就知道这么多。

    前两条还算史料,后面的都是总结,还都是后世的老教授用吐沫星子泡出来的。

    所以每每谈到李纲,老教授便长叹唏嘘,说什么天降李纲于大宋,纲在则宋存,恨才高志洁终不得用,纲去则宋亡。

    而最过分的是,碎碎念念的老教授,情绪起来总是老泪纵横,悲呼“既有纲何不用,此北宋之不存也”,然后冷脸问自己为何不哭?于是,自己只好痛哭干嚎。

    紧接着便痛哭“惜不尚贤而用六贼,此北宋之必亡也”,然后再冷脸问自己为何又不哭?自己只得继续干嚎。

    于是,被逼哭了的自己,听见老教授又高呼“钦宗继则罢六贼,继之六贼横死,使得报应,何不快哉”后,便马上配合着嚎啕大哭。

    谁知老教授脸色更冷,质问自己因何没有气节,居然为“六贼”之死哭丧,害的自己哭笑不得。等终于明白哭错了,此时应该大笑,便连忙挥舞胳膊跟个神经病似的,又哭又笑跟着高呼“快哉,快哉矣”。

    老教授极具爱国情怀,所以历来志向高远。可性格刚硬心直口快,因此易得罪人且屡遭排挤,也因此临近退休都大事不成,所以对两宋时期的李纲最为推崇。

    此二人,一个性如烈火,一个烈火性子;一个怀才不遇,一个遇人不淑;一个总打酱油,一个总被打酱油;一个志大才疏,一个有志难舒。

    因此,李纲,就成为了自己的噩梦之一。

    自己瞧出老教授其实是借李纲而感怀自身,以抒发历史学教授所遭到的不公正待遇差别,便好心劝老教授要牢记李纲的教训,早日走出李纲式死脑筋的泥潭。

    因为,在自己看来,李纲,就是心直口臭做人失败的典型,明明拿了一手好牌,却总是打得稀烂,实在是应当引以为戒的反面教材。

    谁知老教授不知好歹,直接指着门口让自己滚蛋,辜负了自己少见的好意,顺带着让老教授发现了自己“朽木不可雕也”的本质,幸运地脱离了历经半年的苦海。

    现在,有了这么牛掰的老子,估计睡着也能笑醒,多么美好的人生,多么幸福地生活,就要展现在自己面前了。

    至于李纲总捅马蜂窝的性子,也不是不能解决,这不是还有自己这个小儿子么。

    所谓家有诤子不败其家,咱能干那种为大家损小家的混账事儿吗?不能啊,修身齐家然后治国平天下,这可是圣人名言啊!

    等李纲再犯傻,自己就这么教导他。因为他对这个便宜老子的期望,是很高很高的,高出了无耻的新高度。

    “你是谁?”

    “我爸是李纲!”

    “我是问你是谁?”

    “我爸是李纲!”

    “哈哈哈哈……”,想到自己日后也有资格用如此王霸的警句,舒爽得如同酷暑时节迎头洒下一盆凉水,立时雷鸣阵阵马桶轰然,兴奋之下连溅起的屎点都不觉得恶心了。

    通畅和痛快之后,惬意拍拍胖丫鬟,瞧着扣儿转过来的脸,也觉得似乎变美了。

    “又出什么幺蛾子?”

    咱高兴,咱不生气,大度地原谅了扣儿的无礼,再不怕丢人现眼,气势十足地叫到:“拉完了,给少爷我拿纸!”

    扣儿不由疑惑道:“又不写字,拿纸作甚?”

    “当然是擦屁股!”

    扣儿像看白痴一般瞅着自己,然后顺手从船篷上的悬钩取下一物递了过来。

    接过来仔细一看,却是块儿又黄又黑光滑发亮的竹片,隐隐还散发着一股屎臭味儿,脑袋不由往后躲了躲问道:“什么东东,做啥用的?”

    扣儿理所当然地答道:“厕筹,擦屁股!”

    纸,始于汉代,手纸,始于元朝,厕筹,不知始于何时,反正源远流长。

    所以,没有手纸,只有竹片,不,是厕筹,还是公用的。

    攥着不知多少人用过的破竹片,向左倾抬右臀,从背后向下大概齐对准位置,然后如拉大锯一样前后蹭着,凉凉滑滑乱蹭一通,不仅没擦干净,反而有面积扩大的迹象。

    无奈收回了厕筹,伸直胳膊远远举到眼前,只见竹片表面粘粘得稠稠得十分恶心,刚有了老子李纲的喜悦瞬间一扫而空。

    便带着哭腔对扣儿悲呼道:“去你奶奶的厕筹,纸,手纸,我要手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