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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从一场恶战说起，我跟他的。”巫王调整了下坐姿，将目光投向远处。
尽管远处就是黑暗的墙壁，但他依然双眼朦胧，望着远处，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叱咤风云的年代。
“当时，我是万婴之王，麾下猛将如云，统军百万，是我人生中最风光的年代。而他，就是你说的厉王，不过是阎王殿前的侍卫长。”我发现巫王已经进入了状态，称呼自己为“我”，而非“本王”，我感觉与他的距离又靠近了一点。
“那您和他为何要交战？”我知道自己不该插嘴，只需静听，但还是忍不住要问。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原因在我。”巫王继续讲述道：“我凭借一身武艺，赢得众婴灵的尊重，被奉为万婴之王，有些踌躇满志，骄傲自满，仿佛只要我愿意，整个世界就是自己的，所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为所欲为。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厉鬼可以欺负我们婴灵这种事情，谁都知道我巫王惹不起，心狠手辣，对我们婴灵敬而远之。
“但是，我的一些做法激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尤其是在我们阴界，首当其冲的就是阎王。我的地位逐日升高，对谁的威胁最大，当然是他阎王。我与他交战多次，多数是我赢得胜利，所以这也助长了我骄横跋扈的气焰。
“说实话，我当时根本没把他阎王放在眼里。后来，听说他提拔了一个侍卫，武功极好，掌力过人，以一敌百，我非常不服气，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侍卫，他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厉王。
“那一次，我又带着百十人马到阎王府前骚扰，其实目的就是为了引出他来，与他过过招。果不其然，他单枪匹马冲出来，瞬间就将我带去的人扫到一片。我当时很气愤，二话不说，就与他缠斗起来。
“他是一个很能打的家伙。最要命的是他跟一般年轻人不同，不仅年轻气盛，掌法犀利勇猛，而且还头脑聪明，谋略过人，懂虚实，知进退，非常难缠。我们大战了三天三夜，直打得天昏地暗，也难分胜负，最后双方都体力不支，累趴在了地上。
“于是，我们约定好三日之后继续再战。虽然我也残暴，但为人还是耿直豪爽的，所以没什么城府，更不擅于阴谋。这是我最大的弱点，相信自己，同时也过于相信别人。正因为如此，我中了他们的圈套。
“我们约定三日后在崖断山见面再战，我深信不疑，准时赴约。他也果然就在那里，于是我们二话不说直接开战，他的‘霹雳神掌’出神入化，犹如猛虎下山，又如灵猴跳跃，我多次扑空，也多次承受他的掌力，自我感觉再战百十个回合定能拿下他。然而，他却不这么认为。
“后来我才知道，他约定在崖断山是有原因的。”巫王叹了一口气，停了下来。
我深深地被他的故事吸引住了，急切地想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连忙问道：“什么原因呢？”
“能给本王弄点酒来么？”巫王眼睛盯着我，问道。
“没问题。”我连忙摇晃身旁的绳子，冲着上面大声喊道：“赫丕，去抱两坛子酒来。”
墨节大叫，连忙制止道：“公子，牢房里有戒律，不让饮酒的。”
“有责任我担着，快去快回。”我很不耐烦，才不管他什么戒律呢。
墨节马上不吱声了，然后就听见赫丕应了声：“得嘞。公子，你等着。”
我知道他一定会去弄的，毕竟我的话他不敢不听。
巫王又变得面无表情了，紧闭着嘴唇，仿佛之前他并未开口似的。
我催促他说：“前辈，接下来怎么样了呢，到底什么原因啊？”
他对我的焦急心情视而不见，依然紧闭双唇，还闭上了眼睛。
真拿他没办法，看来只有酒到了，他才会开口。我只好乖乖地在一旁等着。
赫丕将两个酒坛子放下来，我拿了一坛递给他。还没等拿稳他就已打开坛盖子，“咕咚咕咚”地灌了起来。
差不多半坛子下肚，他用衣袖擦了擦嘴唇和胡须，接着说：“原因就是那里好设伏。单凭他的力量，我们最多打个平手，要是持续打下去，他很有可能会落败，毕竟内力不如我深厚。
“他在崖断山两侧埋伏了弓弩手，更可恶的是，他在三天之内锻就了一个铁链网，先行安置在我们比武的峡谷上空。待我们激战正酣之时，他却说内急暂停，我就摆手让他先去解决，回来再战，谁知道他刚走就万箭齐发朝我射来，正当我抵挡不及，头顶上罩下来一个铁链网，将我困在网内，然后埋伏在两侧石壁后的厉鬼一哄而上，将我牢牢地压在了网里，动惮不得。就这样，我被他们活捉了。
“我不甘心就这么成为他们的俘虏，破口大骂他是卑鄙小人，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他，还把他当成了英雄好汉。他对我的叫骂不予理睬，将我打入了这天牢。刚开始，我以为他们一定会将我处决了，所以在这牢里大喊大叫，让他们早点动手，可惜我等了一年又一年，始终没有等到这一天，于是心也就慢慢地凉了下来。
“有一天，他来看我，我倒也能心平气和地跟他交谈了，心里的怨恨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是要我心死，而不是这身皮囊。现在，他目的达到了，我早已不再是原先的万婴之王了，而是一个颓废消沉的糟老头子。”
巫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拿起酒坛子，连续灌了好几口。最后，他仰起头，对准嘴巴，用力摇了摇酒坛子，坛口已滴不出一滴酒来了。
我拿起身边的酒坛子，又给他递了过去。
他拆了坛盖子，继续说道：“我现在明白他的心思了。他之所以在阎王面前求情，免我一死，目的就是留着我这个将死的昔日英雄，好让我瞧瞧他的成功。”
“之前我也纳闷，为什么天牢里关的大多是他的敌人，为何却不将他们处死呢？原来他是有这层打算呀，真是够损人的！”我不禁感叹起厉王的心狠手辣和别有心裁来了。
巫王听完我说的话，又喝了起来。喝罢，他接着说：“且不管他，你不是要知道自己为何也被他抓来了吗？”
是啊，我竟然忘了这茬，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啊！
“是的，我很想知道。前辈，您快讲给我听吧。”
“其实，起先我也不知道。后来，当我问你姓名、年岁及孕身父母，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此前一直逼问我这些事情，看来他是找到答案了，只是我还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的。”
“前辈，您就快说吧，别再卖关子了。”
“你不要这么心急。因为这是天机，几乎没有人知道，一般情况下我也不会说。但既然他已经把你抓来了，我想也该让你知道，至于以后如何，就看你自己了。”他摇了摇头，还是没解开谜底。
我都急成这样了，他还是这副慢条斯理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看来，这些年的牢饭没白吃，把他的直性子、暴脾气全都磨没了。
他提起酒坛子，一口气干掉，然后眨巴着嘴，接着说：“他留下我这条烂命，原本也是为了这个。只是他再怎么逼问，我都守口如瓶，他也没办法。好吧，不多说了，既然他已经找到你了，我就告诉你吧，你就是那个‘天选之子’。”
什么，天选之子？！
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