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我们保护妈妈

青年怒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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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车上,想到马上要和妈妈分别,万湘剑忍不住啜泣起来。年玉萍知道她的心思,没有说话,只搂过女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

    出了愚园路,年玉萍说:“师傅,麻烦你去下邮局,我得发个电报。”

    安排专车送,汪先生亲自送到大门口,车里这个女人是汪公馆的座上宾。司机看在眼里,想在心里,自然知道她的分量。听到年玉萍的吩咐,他马上答应一声,打方向盘,朝就近的邮局驶去。没过多久,小汽车靠边,停在一家邮局前。

    年玉萍说:“剑丫,你跟娘去邮局,发电报给你爸爸。”

    万湘剑答应一声,下了小汽车,跟着妈妈,进了邮局。

    司机没有下车,通过车窗,看着邮局。

    一进邮局,万湘剑便汪着泪水,说:“娘,你为什么不带走平丫、琴丫?”

    年玉萍说:“剑丫,娘不能跟他们争。争多了,引起他们的疑心,一个也走不了。”

    万湘剑使劲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妈妈的苦衷。

    年玉萍伸出手,擦掉女儿脸上的泪水,说:“留下平丫、琴丫,也好给你做伴,娘放心些。”

    万湘剑说:“娘,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平丫、琴丫的。”

    年玉萍说:“好孩子,发电报去吧。”

    万湘剑嗯了一声,协助妈妈,给爸爸发了一封电报,告诉他妈妈明天回香港的消息。然后,母女俩迅速坐回小车,赶往环龙路。

    可能是司机不知道环龙路修路的的事,他把车开到了环龙路口,见前面堵住了,骂骂咧咧地倒车,通过其他弄堂,好不容易开进了环龙路。

    小车驶进108弄,万湘剑发现,除了偶有过往的行人,没了晃来晃去的黑衣人。特务们真的撤了?她欣喜地看着窗外。

    小车疾驰,很快,“嘎”地一声,停在49号房子前。

    出租房前,堵在门口的两辆大卡车,也不见了踪影。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影。看来,汪伯伯的话起了作用,76号特务全撤走了。母女俩欣喜地对视了一眼,快步走到院门前,敲了几下。

    “妈妈回来啰——”

    “妈妈回来啰——”

    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声。

    很快,院门开了,平丫、琴丫、炮丫站在门口,想欢迎凯旋的将军一样,列队欢迎。

    “妈妈——”炮生朝妈妈扑过去。

    年玉萍蹲下身子,一把抱起他,朝里面走去。万港心牵着妈妈的衣襟,屁颠屁颠地跟着。

    “姐姐,怎么样?”万平胆过来,牵着姐姐的手,迫不及待地问。

    “姐姐,怎么样?”万沪琴学二哥的样,牵着姐姐的手,也这样问。

    万湘剑说:“弄堂里的特务被我们打跑了,门口的特务也被我们打跑了,我们自由了。”

    万湘剑刚说话,年玉萍马上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说:“剑丫,别乱讲。”说完,她朝里面努了努嘴,提醒她里面还有人。

    是的,外面没特务了,家里还有个特务,不能乱说。

    万湘剑吐了吐舌头,急忙闭嘴,牵着两个弟弟的手,朝屋里走去。进屋后,她发现,张嫂不在。她四下里看了下,也没找到张嫂,忙说:“平丫,张婶呢?”

    万平胆说:“走了呢,她要我告诉娘,她回家了,这几天不过来做饭。”

    万湘剑说:“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吓一跳。”

    万平胆说:“你没问呀。”

    万湘剑说:“平丫、琴丫,我告诉你们,刚才好惊险呢,要不是我和妈妈厉害,肯定打不跑特务。”

    万平胆说:“你们打枪了吗?”

    “打枪?”万湘剑怔了一下,继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和娘是诸葛亮,不用打枪,凭三寸不烂之舌,就击退了特务。”

    “妈妈好厉害!”

    “姐姐好厉害!”

    两兄弟拍着巴掌,欢呼起来。

    万港心、万炮生也跑过来,跟着哥哥们跳着、欢呼着。四兄妹感觉这种方式还不足以表达,倒在地上,滚来滚去。这几天,因为有特务在家里,他们从没这样放肆过,从没这样欢呼过。万湘剑是姑娘家,只在一旁跳着欢呼着。

    妈妈见了,也由着他们,让他们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终于,他们滚累了,纷纷爬起来,围着姐姐,说:“我们什么时候去见爸爸?”

    万湘剑说:“明天,妈妈带港丫、炮丫去香港,找爸爸。”

    “我呢?”万平胆问。

    “我呢?”万沪琴跟着问。

    万湘剑说:“平丫、琴丫,你们俩和姐姐留在这里。”

    两兄弟马上苦着脸,说:“我们为什么不能走啊?”

    万湘剑说:“这次是妈妈和港丫、炮丫回香港,下次是我们仨。”

    万沪琴哭着说:“我也要跟妈妈走,这里有特务,不好玩,我也要跟妈妈走。”万平胆毕竟大一些,他没有哭闹,但也汪着泪水。

    万湘剑走到万沪琴面前,说:“琴丫,你是男子汉,得保护妈妈,是不?”

    “是——”万沪琴一边回答,一边使劲忍着,想不哭。

    万湘剑说:“我们仨留下,就是保护妈妈,好让妈妈带着港丫、炮丫安全离开上海。妈妈到了香港,就会和爸爸想法子,救我们回香港的,懂不?”

    “我懂——”万沪琴擦了一下眼泪,哽咽着说。

    年玉萍把汪先生给的两千块钱分成两份,一份自己带上,一份留给剑丫三姐弟。然后,她叮嘱几句,准备出门,去十六铺码头。

    万湘剑说:“娘,船票不是早买好吗,怎么还去十六铺啊?”

    年玉萍说:“我知道,买好了船票的事,不能让特务发现,司机还在外面等,我必须去十六铺码头,假装去买船票,顺便把你们三个的船票退了。”

    说到退票,万湘剑鼻子一酸,但她强忍着,没有流泪,目送着妈妈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