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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山下继续向南,距离仙河宗八十里之外的扶风城内,灯火通明。
在这个山上山下不以仙凡区分的世间,就算是寻常城池,每当夜幕降临时,都是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刻。
更别说像扶风城这般,城内拥有两家错金阁的庞大滨海城池。
齐悲虎轻车熟路地入城,但他却没有出示自己属于仙河宗修士的谱牒。
而是自己原本的户籍文书——北域关山城人士。
城门守卫还特意看了眼齐悲虎,搭了句腔:“这么远跑来扶风城?第一次?”
齐悲虎双眼微眯,浅浅一笑,点头称是。
“那你一定是为了来看黄泉海和雷池的吧?时间来早了,起码得到惊蛰过后。”城门守卫十分热心肠地介绍道。
“最主要是为了来扶风城,尝尝久负盛名的海妖肉。”齐悲虎全然一副游侠模样。
城门守卫对着齐悲虎比了个大拇指:“行家!”
收起户籍文书,齐悲虎当真朝着城东夜市方向而去。
百密必有一疏!
既然是第一次来扶风城,为何知道城东才是夜市方向?
城门守卫在齐悲虎走后不久,看着腰后的,正在闪着光泽的玉牌,脸色颓然一变。
“通知上面,一名疑似竹筋境,不明身份的武夫入城。”
“是!”
……
齐悲虎此行当然不会真的为了尝尝海妖肉。
走出守卫们的视野之后,齐悲虎折身朝着城南前行。
走出去约莫六里地之后,齐悲虎抬头看去。
金闪闪的三个大字:错金阁。
才一入阁,便有一位穿着紧身法袍的女修,主动迎了上来。
“贵客您好,请问是储物还是取物?”
齐悲虎四处望了望:“我还没有弄过这些,想来看看错金阁是怎么个弄法。”
漂亮女修一脸职业微笑:“好的,贵客劳请您移步,随我这边来。”
一张不大的方桌,桌面上铺盖着一张红丝绒。
一杯热茶杯递了过来,齐悲虎接过茶杯放在桌上之后。
漂亮女修主动开始介绍:“贵客您好,我们错金阁在整个方土,九百多个城池皆有分阁。大一点的标志性城池,诸如雍、兖、青、浔、汉、州,以及白帝城,天皇城,弃宝城,扶风城,都至少有两家甚至两家以上的分阁。”
齐悲虎抿了口茶,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好的贵客。我们错金阁一般会为修士,武夫以及官衙和帮派,提供异地存取的服务。比如说……”
齐悲虎的目光四处打量着,突然开口打断了对方极其详细的介绍:“怎么收费?”
“好的贵客,请问您是何方人氏?”
“北域关山城。”
“原来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贵客,请容我给您举个例子。比如关山城距离咱们扶风城有万里路程,您在关山城内的错金阁,存入十两金子,如果想要从扶风城这边取走,则只能取走九两。如果是拿走我们错金阁的金票的话,则是十两做十两算。”
“取金票,存十两取十两?那你们靠什么赚钱?”
“贵客您是行商么?好敏锐的嗅觉。”漂亮女修微笑道,“金子放在我们错金阁不取,就是我们赚的钱。不知道我这样解释,算说清楚了没有。”
齐悲虎微微点头,接着问道:“那如果是药材,灵石一类的呢?”
漂亮女修的脸上突然涌现出惊喜之色,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许:“原来贵客是修行中人?那请问您是修士,还是体修?”
“这很重要么?”齐悲虎微微皱眉。
“不不,抱歉。如果是灵石的话,则不支持取票。您是修士,您知道,灵石之中的灵力如果不及时吸收的话,当中的灵力无时无刻不在挥散于这天地间。所以十颗灵石,如果是关山城那么远的地方存取的话,只能取出八颗灵石。药材的话,我们错金阁是扣除年份来算的。比如……”
齐悲虎此次前来事实上有别的目的,挥了挥手打断女修介绍的言语:“我大概能猜到,我想问你一下,今天上午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个黑胖子,来你们错金阁取过药材?他取了灵石么?”
前一秒还一脸真诚微笑的女修,脸色陡然一边,声音也不由得变得狠厉些许:“你问这个做什么?”
齐悲虎被对方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态度搞得一愣。
继而马上心生警觉!
果然!
不怕你暴露,就怕你们不暴露!
齐悲虎并未回答漂亮女修的质问,只是露出一脸好看的微笑,双目紧紧盯着对方,一语不发!
不知是女修偷偷通知的,还是那人主动前来。
“竹菲,你下去吧。”
一位老者的声音,从阁内东北角的台阶上传来。
齐悲虎坐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老人走近前之后:“小友,你还不曾有过错金阁的户头?”
齐悲虎面色不改,对方上来主动问这个,他摸不清对方的门路,旋即摇了摇头道:“未曾有过。”
老者听闻之后,微微一笑,坐在了之前女修所在的位置上。
“那小友定然不知道我们错金阁的忌讳了。”老者伸手将齐悲虎面前的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挪开,“来我们错金阁的客人,无非和两样东西打交道,钱,宝。这样随意打听错金阁贵客的身份,加上小友你又并非是错金阁的贵客,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你说说看,我们错金阁会认为,你打听贵客的身份是为了什么目的?”
老者的声音很平缓,娓娓道来的同时,似乎给人施了法咒一般,齐悲虎恍惚间问道:“杀人越货?”
老者微微一笑,再次伸出手去,将茶杯又挪回原来的位置:“小友,若是想要在我们错金阁开户,拿出户籍文书便可。若是想要打听消息……你恐怕来错了地方,那恐怕得去广衍楼了。”
说完,老者还呵呵地笑了两声。
笑声过后,齐悲虎整个人如同着了魔一般,浑噩中,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错金阁。
当他反应过来之后,转身看去,错金阁的大门已经关上!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努力回想也无济于事!
只记得广衍楼,打听消息,这两个碎片信息。
“碰见高人了!”齐悲虎这才如梦初醒!不自觉之间,身后淌出一身冷汗。
夜风拂过,心有余悸。
……
错金阁内。
林菲如同小姑娘生气一般,跟在老者屁股后,一直追问:“爷爷!你就告诉我嘛!为什么放他走啊!他打听其他人取了何物,分明就不怀好意!”
老者大抵是被孙女缠得有些头疼,才略微解释道:“哪个不怀好意的人,会把自己的歹意放在嘴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