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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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  她是绝色, 太子那般好色,一眼看上了也在意料之中。

    就怕姨母拦不住, 舅舅一时糊涂将人送进东宫,那他哭都找不到地方。

    毕竟……太子再混账, 也是舅舅的亲生儿子。

    至于隔壁的岳父大人……

    宋老太太已经好了, 便再等等吧。

    估计也就晚个一个月而已。

    何景明道:“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等陛下圣旨, 最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

    “下去吧。”

    何景明独自坐在书房里。

    盯着书信上的“宋语亭”三个字,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女孩子细白的脖颈, 柔软的身体。

    还有, 身上淡淡的体香。

    都是能令男人血脉喷张的存在。

    他握掌成拳。

    她天生就该是自己的妻子,太子也好, 别人也罢, 没有任何人能夺走她。

    何景明呼吸渐渐粗重起来,眼神也迷茫了一瞬。

    手中的书信,被抓得皱成一团。

    等他娶了她……

    一定要……

    还要让她唤他夫君。

    想一想女孩子软糯的声音。

    何景明手下便更用力了几分。

    室内烧着火炉,红通通的火光映着何将军的脸, 那脸色, 也有些微红。

    一阵北风卷过屋门,呼呼的风声遮掩了屋内的声响。

    ---

    天气渐渐寒冷了, 十一月末的时候,宋语亭早上起床, 就听丫鬟们讲, 外面下雪了。

    她穿上厚厚的衣服走出门去。

    院子里银装素裹, 一片洁白,墙角的数朵红梅开的灿烂,映着皑皑白雪,别有一种艳丽的光景。

    宋语亭兴奋道:“雪原,去拿我的大红猩猩毡来,还有那双小鹿皮的棉靴子,我要去雪地里走走。”

    嬷嬷无奈道:“别闹了小姐,这么冷的天,还是在屋里呆着吧。”

    “我不要。”宋语亭娇声道:“嬷嬷,你就让我去玩嘛,我真的很喜欢啊。”

    北疆那里虽然非常冷,但是雪却不多,只是干冷罢了,而且那边普遍色泽单调,没有什么好看的。

    京城里的红墙红瓦,真的是非常招人喜欢了。

    嬷嬷看着她:“罢了,穿好了衣裳,去老太太院子里吧,萱茂堂后边有个梅花林,刚好去赏梅。”

    宋语亭露出笑容来:"我就知道嬷嬷疼我。“

    老太太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宋语珍几个姐妹,大家一致穿了红装,虽款式各有不同,可那喜庆的红色,映得整间屋子都亮堂堂的。

    二太太也在旁边伺候着。

    她看着几个小姑娘,笑道:“腊月初九,是老太太的寿诞,我想着今年老太太身子不好,要不要大办一场。”

    宋语亭托腮道:“我觉得可以。”

    老太太道:“又不是整寿,咱们自家人吃吃喝喝就好了。”

    “老太太,前些日子南王太妃的寿诞何其风光,您是将军和贵妃的母亲,不比她差,办一办也好。”

    二太太道:“语珍语亭,劝劝你们祖母吧。”

    宋语亭眨眨眼,走过去撒娇道:“祖母,您就办吧,这样子我和语珍姐姐待客,就可以认识好多小姐妹了。”

    她的声音柔柔嫩嫩的,撒起娇来,女人也受不住。

    老太太投降了:“好好好,办办办,只是不要太铺张浪费了,贵妃和将军都不容易,咱们不能拖他们后腿。”

    “不会的,爹爹既然要回京,就是要交出兵权了,咱们家再过分一点,圣上也不会觉得如何的。”

    宋家已经这般识趣了,还要怎么样。

    二太太附和道:“是啊,老太太别担心,我有分寸的。”

    她道:“你带妹妹们去后面赏梅,我跟你们祖母商量点事。”

    几个小姑娘出去了,老太太看向她。

    二太太道:“老太太,语珍几个,年龄也不小了,我想着也该给她们选婿了,尤其是语亭,这般样貌,还是早早定下来为好。”

    “你是给谁家公子做说客的?”

    “是……我娘家侄儿,老太太也见过的,二儿子。”

    “就是你那个没考上举人的读书人侄儿?你若是愿意,把语珍嫁过去也好,语亭的婚事,还轮不到你算计!”

    老太太冷声道:“宋语亭是咱们家最尊贵的女孩儿,收回你那点小心思,再打她的主意,等人家爹爹回来,有你好看!”

    二太太道:“她长成那样,谁家会愿意娶她做主母,不是上赶着让儿子沉迷温柔乡吗?我娘家也是世家大族,也没有侮辱她啊。”

    “闭嘴!”老太太目光如炬,“我们宋家女没有生的不好的,这是上天给我们宋家的恩惠,不是让你们随意污蔑的。”

    “你出去吧,再提此事,以后语珍语宁的事,也不要你管了。”

    “老太太……”

    “出去!”

    老太太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盘算着。

    恐怕见人多了,惦记语亭的人更多,是要给她定亲了。

    不然以后只怕生出别的事故来。

    只……儿子不在家,她是不敢提这种事的。

    宋语亭虽然孝顺,可老太太一清二楚,婚姻之事,她一点也管不了。

    宋语亭揪下一朵梅花,伸手插到宋语珍头上,笑道:“姐姐真好看。”

    宋语珍有样学样,也道:“我可没你好看。”

    宋语宁奉承道:“两位姐姐都好看,二姐姐更是国色天香,衬的我就不行了。”

    宋语亭笑道:“你这话说的,别的不提,谈及相貌,你自然也是非常好看的。”

    毕竟是宋家女儿,小小年纪的宋语如都生的眉眼精致,明艳绝伦,何况别人。

    宋语宁的母亲,本就是美妾了。

    她生的,也是明艳无比。

    那是爹爹的亲娘,总不能回了京城,还让爹爹在千里之外忧心。

    马车从平稳的官道驶入小路。

    赶车的马夫道:“小姐,这段官道正在修整,不好走,咱们绕路吧。”

    宋语亭掀开帘子的一角,伸出一双眼睛看了看。

    “走吧。”女孩儿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马夫道:“小姐坐稳了,这儿不如官道平整。”

    嬷嬷整理了身旁的软垫,连忙道:“小姐赶快坐稳了,这小道颠簸地厉害,别磕着碰着了。”

    宋语亭乖乖坐下。

    磕在马车上,还是很疼的。

    她才不要那么难受。

    马车晃晃悠悠走到山林深处,宋语亭看着一路上倒还没有想象的难受,便悄悄透过帘子,看着马车外的风景。

    山上的树叶还绿着,阳光斑驳落下,无端端有些温暖的意味。

    宋语亭抱紧了手中的暖炉。

    她知道,外面其实非常冷。

    嬷嬷看着她像小松鼠一样,动不动就伸头看一下,就觉得非常好笑。

    “小姐,左右无人,你撩开帘子看一下也无妨的,等人来了再放下就好。”

    宋语亭摇头,低声道:”外面冷。”

    郑重的模样,仿佛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低低的声音,温柔又婉转。

    嬷嬷就笑了,“那小姐坐好了,您这样子,万一带会儿磕到了,可别跟嬷嬷诉苦。”

    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竟然是觉得天气寒冷就不肯出去。

    嬷嬷觉得,对自家小姐还不够理解。

    宋语亭伸着头看,忽然马车一阵剧烈的晃荡,她一时不察,身体一歪,脑袋就磕到了窗户边缘上。

    白嫩嫩的额头上,当即就泛起了一抹红。

    嬷嬷嘴上说着不管她,却心疼地厉害,赶紧过去伸手揉了揉。

    “小姐不疼,嬷嬷揉揉,哦乖。”

    宋语亭眼里泛出生理性的泪意。

    她娇声道:“嬷嬷我好疼。”

    马夫在外面连忙道:“小姐恕罪,刚才是磕到了石头上,小姐没事吧。”

    “我没事,你继续走吧。”宋语亭抢在嬷嬷前搭话。

    嬷嬷心疼她,肯定要怪人家的。

    可的确是她自己不老实,谁也怪不得,若真的要怪,也只能怪路不好。

    她虽然娇气,可也不会让人替自己背黑锅,无缘无故遭难。

    嬷嬷心疼地看着那白白嫩嫩的额头,拿出药酒,一点点抹上去。

    “哎哟,这多疼啊,我可怜的小姐。”

    宋语亭抱住她的手臂,撒娇道:“嬷嬷别急,没有很疼的,谁家孩子还没有磕着碰着的时候,就只有一点点疼而已。”

    “小姐你和别人不一样,将军捧在手心里怕化了,我带你出来,立刻就害你受伤了。”

    嬷嬷说着自责起来,甚至开始掉泪。,“我年纪大了,真是越来越没用,辜负了将军的信任。”

    宋语亭揽住她的肩膀,娇气道:“ 嬷嬷您怎么比我还娇气,我都没哭呢,照你这么说,我更要自责了,爹爹让我回京,我还处处受伤,真是不孝顺。“

    “小姐说什么傻话,没有人比我们小姐更孝顺了,。”嬷嬷虎着脸反驳,轻叹道:“嬷嬷不哭了,小姐要是疼,就跟我说,我帮你揉揉。”

    宋语亭哭笑不得。

    好歹把人劝住来了,她也只好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再不敢活蹦乱跳了。

    ---

    中午的时候,一行人还没有走出这条小道,宋语亭看着天色,便让人停车,用了午饭再走。

    “小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这荒郊野外的,实在委屈。”

    “嬷嬷别担心啦,我吃什么都好,就是想下去走走,不知道可以吗?”

    前世被困在镇国公府多年,抬头所见,也只是四四方方的天空,除了偶尔伸进院子里的几条树枝,再也不见别的东西。

    宋语亭一直很思念在北疆时候,时不时出门游玩的情形。

    那时前一世支撑她没有发疯的力量。

    她甚至有时候都怀念在宋家,被宋语书欺负了,丢出门的事。

    不管再苦再难,都比被关在一个地方要好。

    嬷嬷看了眼四周,只道:“小姐下车吧,这儿没有外人,倒是无妨。”

    这儿是北疆,民风开放一些,小姐还能出门见人,回了京城,在那种规矩森严的地方,小姐就只能待在院子里不出来了。

    嬷嬷有点心疼她。

    也不知道小姐能不能适应。

    现在能让她放放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宋语亭开心地跳下马车,精致的罗衫出现在众人面前,便隐隐约约感受到几分艳羡。

    生而为人,却没办法相提并论。

    宋语亭看着宽广的天地风景,看着北疆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山林,心里面却有种难得的欢欣鼓舞。

    自由的感觉,比所有的绫罗绸缎都美好。

    ---

    一行人升起了炉火,正打算做饭。

    野地里忽然冒出一伙人人来,为首那人拿着大刀,趁人不备吗,一把勒住宋语亭的脖子。

    “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家小姐,不然让你们好看!”

    嬷嬷着急忙慌地站起身。高喝道。

    “我家小姐是宋将军之女,你们敢动她一根毫毛,必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那匪徒手下丝毫不客气,眼看着就把宋语亭脖子勒出一道红痕来。

    “别讲这么多没用的,把你们车上的钱拿来,我就放了这小丫头,不然我们一群亡命之徒,有个千金小姐陪葬,也不错!”

    宋语亭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被勒住脖子的窒息感如此强烈。

    前世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那样的绝望之感,再次攫取了整个脑海。

    难道,上天让我再活一次,便是为了再次惨死吗?

    好不容易救下爹爹,结果还是逃不掉这样的命运吗?

    她几乎放弃了挣扎。

    “你放开我家小姐,要什么我们都给,你们去拿钱,都拿来。”

    嬷嬷真的要急哭了。

    对方手下微微松了一点,冷笑道:“多亏你识相,拿了钱过来,我不伤人性命。”

    小厮们抬着一箱银锭子过来。

    嬷嬷道:“我们除了路上的盘缠,所有的财产都在这里了,你放了我家小姐。”

    对方看着那箱子元宝,眼睛都直了,笑嘻嘻道:“宋将军家财万贯,怎么能就给这么点,再来一箱子,我就放了这丫头片子。”

    嬷嬷气急败坏道:“你们得寸进尺,我们车上就带了这么多金银,再没有了,这些银钱,足够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还想怎么样!”

    “别给老子废话,不给钱,我就杀了她,再杀了你们!”

    对方反正已经是做了土匪,早已决心无赖到底,好不容易遇上了大户人家,不好好宰一顿,如何对得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嬷嬷跺了跺脚。

    “车上还有一盒子珠宝,价值连城,我给了你们,便放过我家小姐。”

    “还不快去拿!”

    那盒子珠光宝气的东西出现在眼前,宋语亭清晰地听见那匪徒的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财帛动人心,宋语亭清楚地知道那盒子珠宝值多少钱。

    那人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宋语亭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从斜前方出现的一支利箭。

    那箭,冲着这匪徒的心口而来。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那些钱财上,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处在危险的边缘。

    箭慢慢近了。

    映在宋语亭眼中,随即没入血肉,沉闷的声音如雷声入耳。

    对方吃痛,手下一松。

    宋语亭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拉出了那个危险的境地,直直没入一个带着冷香的坚硬怀抱。

    救她的人,穿着坚硬的铠甲,身上是清淡的香气。

    和大多数男人都不一样。

    她的头被男人按在怀抱里,看不见外面的场景。

    可是耳边传来的打斗声如此清晰,忽略不了。

    男人的声音响在耳边,“别怕。”

    只此两个字,便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宋语亭陷在绝望里的内心 ,慢慢平静下来。

    她很怕,怕真的死在了这里。

    此时被陌生人安抚了,被人用守护的姿态护在怀里,她便忍不住埋头在对方胸膛里哭出声来。

    男人身子一僵,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宋将军心里犯嘀咕。

    又觉得很正常,如何景明那般样貌,别说只是人冷肃几分,就算真是千年寒冰托生的,也会有姑娘喜欢的。

    宋语亭勉强一笑,极力掩饰着自己心里的波动:“是啊,听说过的。”

    再熟悉不过了,原来在自家旁边的那位何将军,就是镇国公世子。

    宋语亭忽然想起来,其实自己前世见过他一次。

    在北岭坡,正是这位何将军帮她处理的爹爹的后事。

    只是那时候太过伤心,全然没有注意过。

    若是那时候相识了,后来自己会不会活得好一点,至少该知道,何将军是个冷漠如冰的男人,不值得她嫁。

    宋语亭心下一片惨淡。

    前世惨死,说不怨是假的。

    可埋怨何景明,仿佛也没什么道理。

    她虽然被困在小院子里,在镇国公府待了小几年,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

    比如镇国公夫妇,并非何景明父母,而是叔婶,府中传闻,镇国公杀兄弑嫂,夺了侄儿的爵位,为了掩盖真相,还在继承爵位之后,痛哭流涕请封何景明为世子。

    可是他若有那么好的心思,也不会去抢何景明的爵位了,在何府里,是个人都觉得二少爷才是继承人,世子虽然厉害,早晚也要被撸下来的。

    所以那时候,下人们对她这个世子夫人,也是极尽怠慢。

    宋语亭不知道镇国公夫人为什么,要在何景明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他娶妻,甚至成亲之后,都没给何景明去信。

    或许是因为,有什么仇怨吧。

    当日在府中伺候她的老嬷嬷,是何景明母亲留下来的老人,还曾亲口说,等世子回来了,就一切都好了。

    可惜自己没能等到那一天。

    宋语亭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宋将军道:“亭亭觉得……何将军做夫婿如何?”

    如果说嫁女,宋将军觉得还是配得上对方的,自家女儿什么都好,虽然自己做爹爹的给她拖后腿了,但是嫁个好儿郎,还是没什么难题的。

    宋语亭猛然咳嗽起来。

    她全然想不通,爹爹的思维是怎么拐到这上面去的。

    “爹爹,你在瞎说什么?”

    宋语亭反应很大,“他跟块冰似的,看着我就冷的慌,谁会愿意嫁给他。”

    宋语亭生怕宋将军真的拿对方当良配,再把自己推进火坑里。

    她白皙秀丽的脸上是满满的排斥之意,带着女儿家特有的娇憨,宋将军便丝毫不觉得女儿违逆了自己,

    “爹爹就是随口一说,亭亭你太敏感了,何将军虽然性情冷淡,不近女色,但这样的人家嫁过去,家里头也干净。”

    不会跟那些花花公子一样,家中养着通房小妾,外面还要置办两房外室,像何将军这样的,自然不会说贪恋美色。

    ‘‘何将军家里干净与否我不知道,反正我听说他家当家的是叔叔婶婶,家里头的腌臜事,肯定不少,爹你可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

    宋语亭挎住宋将军的肩膀,看似使劲,实则没什么用处地晃了晃。

    声音焦急又带着娇嗔之意。

    宋将军虽然不以为意,男人性情冷淡,其实也是件好事呀。

    但见女儿着实排斥,便也熄了心思,条件再好,也要闺女喜欢才成啊。

    “都听你的,总成了吧。”宋将军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眼神里尽是宠溺的笑意。

    宋语亭将头倚在他肩膀上,撒娇道:“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

    “爹爹哪里好呀?”

    “哪里都好,爹爹是大将军,能够保护天下百姓,而且还特别疼我,是我心里头最大的大英雄。”

    宋语亭的语气,带着几分纯稚少女的天真之意。

    好像是一个小孩子仰着小脸,对同伴炫耀:“我爹爹可以一掌打碎那个石头。”

    宋将军被自己想法逗笑了。

    若是妻子还活着,见到女儿这样,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他微微有些感伤。

    日后黄泉路上相见,女儿被自己娇养着长成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子,他也能交差了。

    宋语亭陪着宋将军在书房待了一上午。

    “爹爹,今天我给你做午饭,你不许走哦,不然以后再也不给你吃了。”

    总要拖过今天,万一宋将军中午走了,快马加鞭,还是有希望赶到北岭坡的。

    “你这丫头……”宋将军拿手指戳了下她的脑门,“都听你的。”

    女儿养的娇气,照理说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偏偏她自己喜欢做饭,尤其喜欢各种各样的糕点。

    倒是和先妻一样。

    宋将军笑了笑,女儿真是,处处都像母亲。

    宋语亭穿上自己的披风,对着宋将军书房里的大镜子照了照,轻轻抿了抿头发,笑道:“爹爹一向不听话,我只能这样了。”

    ---

    北岭坡。

    何景明骑在马上,身上的盔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

    副将道:“将军,咱们凭什么要替姓何的挡灾,这次明明该他们宋家军去巡边,看着北境生乱就推给你,真是只老狐狸!”

    何景明面色不改。

    “都是朝臣,谁去都一样。”

    嘴上说的正经。

    他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细白的脖颈,以及一片光洁无暇的肌肤。

    那样细腻的存在,摸上去,肯定是柔嫩如春桑的。

    何景明脑海里,不知怎么地,就出现了肤如凝脂几个字。

    没真正见过的时候,只觉得无聊,但这时候,却无端生出几分香艳之感。

    何景明轻轻捻了捻手指。

    副将喊道:“将军你想什么呢,咱们赶快过去吧,我可不想大晚上的餐风露宿。”

    何景明看了看四周,淡淡道:“不急,有人等着咱们呢。”

    宋将军说,北岭坡有埋伏,他们两面夹击,把人打个措手不及。

    何景明原本是懒得沾惹这个麻烦的,可是那女孩子突然出现,扰乱了心神。

    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那样的美人,自然只有他何景明配得上,以后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

    北岭坡东西左右搜查一遍,都没见有埋伏的人,何景明的副将脸色黑沉。

    “将军,你不是说,那姓宋的说这里有埋伏吗?人呢,这宋家啊军太过分了,让咱们帮忙干活,还拿咱们开涮。”

    何景明面色淡然:“没有就没有吧,可能是宋将军情报失误,告诉弟兄们,找个地方用膳,歇歇脚再走。”

    何将军这边,的确粮草丰盈,装备精良,连普通士兵的吃喝都比别的队伍好。

    然而荒郊野外,也就是那样了。

    何景明看着碗里的饭,盘子里的菜,忽然没什么胃口。

    以前在京城里,虽然叔叔婶婶恶毒,然而有姨母护着,他依然是满京城贵族子弟里,最奢靡的一个。

    可是那天姨母告诉他,爹娘是被人害死的。

    他拿仇人无能为力,千里迢迢来了北疆,幸得舅舅看重,做了一军将领。

    可是北疆苦寒,地位再高,也没有在京城欢饮达旦的快感。

    他原本是没觉得有什么的,既来之则安之罢了。

    可是宋将军那女儿,粉衣裙绣罗襦,娇嫩如江南女子

    一看就是娇养长大,吃不得苦头的。

    恐怕在这北疆,宋将军把女儿养成这模样,也费了不少心思。

    副将道:“将军您怎么不吃啊,今天还有好大一段的路要走呢,饿着肚子多难受。”

    何景明道:"你说,本将与宋将军比,何如?“

    “宋将军哪儿比得上您,虽说您二位官职相当,可您还是镇国公世子,更比他年轻那么多岁数,宋将军已经到头了,您却是前途不可限量,这怎么比吗?”

    副将几乎是没有丝毫停顿。

    您这不是犯规吗?

    说句实在的,除了宫里头的皇子们,还有人比得上您吗?

    宋将军家世本来平平,全靠着自己奋斗,您却有显赫家世,还有皇帝舅舅,长公主姨母护着。

    这……可实在没法子比了。

    何景明听了这话,却没有开心的感觉。

    在北疆这地方,他自己过的粗糙,可那宋家姑娘看着就是个骄矜的,不能委屈了人家。

    看来,以后要多多注意了。

    副将不知道他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估计也会翻个白眼的。

    何大将军哪儿来的自信,觉得等成亲生子之后,长公主和陛下会放他来北疆。

    现在年轻闯一闯就罢了,到时候肯定要在京城里,高官厚禄衣食无忧的。

    何况,宋家姑娘凭什么嫁给你?

    宋语亭眉眼弯弯,如同月牙。

    “喜欢呀,我和爹爹在北疆,入眼都是青灰蓝黑,祖母送的东西,可让我在小姐妹们面前出风头了。”

    老太太被她哄的心花怒放。

    “是语亭生的好看,才能艳压群芳,这回祖母给你挑个更好看的,让我们语亭第一次出场,就漂漂亮亮的。”

    老太太想了,宋语亭初初回京,这是第一次出门,必然要打扮好了,不能被人看扁。

    南王太妃的寿辰自然有很多公卿贵族到场,让宋语亭惊艳出场,以后给丫头议亲也好,拿出去吹嘘宋家女也好,都更有底气。

    她让人从库房里去挑衣料出来。

    宋语珍和宋语宁跟在后头,一时之间也有些讶然。

    祖母竟然这般喜欢宋语亭,真真是想不到的事情。

    不过二妹妹的确是光彩照人。容色绝姝,更是难得的乖巧温和,大约……所有人都会喜欢她的吧。

    一群丫鬟抱着成堆的布匹过来,花红柳绿的色泽放在一起,有几分春日里百花盛开的美感。

    老太太笑道:“那匹茜色的拿来,这个花纹倒是富贵,看着衬你们大小姐,语珍丫头拿去吧。”

    宋语珍接到手里,弯唇一笑:“老太太对我真好,还记得我喜欢什么颜色呢。”

    “你是我亲孙女,什么时间也忘不了。”老太太含笑道,“语亭喜欢什么颜色?”

    宋语亭道:“我啊,什么颜色都喜欢,只要明亮鲜艳,我觉得都好看。”

    老太太便指着一匹明绿色的料子:“这个绿色衬肤色,你生的白,穿上好看,到时候外面披上红色的狐裘,绿叶衬红花,明艳地很。”

    宋语亭撒娇道:“可是我还喜欢旁边那个鹅黄色的,看着娇嫩,我还没穿过这个颜色呢。”

    “一并拿去,随你做什么。”

    老太太很大方。

    不过是几件料子,鲜艳无比的颜色,不给小孙女们,还能给谁呢。

    宋语宁今儿被宋语书的事吓着了,也不敢说话,只静静等着老太太分派。

    老太太很满意她这会儿的沉稳,欣慰道:“语宁终于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了,那天你穿那个浅紫色的,你们都做一样的样式,到时候一排姐妹花,让外面人见识见识。”

    几个姑娘一并轻笑。

    这样,的确是扎眼的。

    宋语亭眨眼道:“可是祖母,我院子里还没有制衣娘,原来都是奶嬷嬷和几个大丫鬟帮我做,现在怎么办?”

    北疆宋府自然是有的,可人家扎根在

    那里,总不好将人带来。

    “是我疏忽了,府里的针线房不行,先将我这儿的借给你用,过几天再给你寻几个。”

    “谢谢祖母。”

    宋语亭握住老太太的手臂摇了摇,感慨道:“越跟祖母接触,我就越觉得爹爹爱骗我,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我也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编排我的。”

    祖孙二人对视,都忍不住扑哧一笑。

    ----

    几个姑娘商议之后,一起做了鹅黄的褙子,底下就是不同颜色的裙子,绣上一样的牡丹花,外面披红色狐裘,远远看着,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南王太妃寿宴那天,老太太身子已经大安,将三个儿媳撇在家里,自带了孙女们去赴宴。

    马车驶过大街,老太太看着满脸好奇的宋语亭,笑道:“语亭别好奇了,现在你不好出门,等明年上元节,让酹儿带着你们几个出来玩,说不得……还能碰上你们的如意郎君呢。”

    宋语亭和宋语宁尚未有什么反应,便见宋语珍脸色微红,老太太也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言语。

    宋语亭眨眨眼:“语珍姐姐你……”

    宋语宁小声道:“语珍姐姐已经跟祖母娘家的表哥定亲了,等表哥中了进士,就来咱们家提亲。”

    宋语亭捂住嘴巴,偷偷笑道:“原来是这样。”

    两个小姑娘在一处偷笑,宋语珍脸红成了天边的朝阳。

    老太太看着,欣慰一笑。

    小姐妹关系亲近,才是她最想看到的。

    语宁虽然不懂事,怎么也比语书好几分,现在能和语亭打好关系,不管是为了什么,总归是件好事。

    说话间,南王府近在眼前,老太太整了整衣衫,端坐在那里,等着马车停在大门口。

    南王府是一等一的权贵家族,南王是今上的堂弟,圣眷优渥,太妃寿辰,堪称是车如流水马如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