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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乐忙着去帮新妹妹弄好证件,所以便让胡荞喜带着玉琵琶上街去了。
胡荞喜怕玉琵琶出了差错,打了一通电话,不久之后,一辆价值不斐的蓝宝坚尼出现在公寓门口,一位年轻帅气的男子下来替两姊妹开车门,
他对胡荞喜是低头呵腰,显然关系匪浅。
胡荞喜淡淡扫了一眼男子,便拉着玉琵琶上了车,心底却想着要换一个利落迅速点的男友,竟然敢在接到她的电话时迟疑,大不敬!
男子作为司机,替两姊妹开车,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宝贝女友划叉出局。
玉琵琶这会已经知道不少事,苏长乐也就是妲己在这一世的化名,她如今是当红的戏子,拿了不少奖,似乎是戏子的首领,被称为“影后”;而胡媚喜今世唤胡荞喜也一样不遑多让,一手古典精妙的文笔描写人生百态和男女情爱,甚至一些话本还被翻拍上了戏台,如今也是当红的文人骚客。
两姊妹在这灵气稀薄的时代,以凡人的爱慕和崇拜作为灵力根基,藉此维持自身的法力不减,和其他龟居一角的小妖比起来的确混得有声有色,
两人对外宣称是表姊妹,同居于一处公寓大厦,胡荞喜偷偷告诉她,那间公寓阴气和灵气重,不然也不会舍弃一间独栋豪宅,和凡人混居在那处公寓。
苏长乐本来想直接买下那间公寓,但建商不肯,苏长乐也不客气,直接施了手段,免得住久了被凡人瞧出端倪,不过公寓闹鬼的确是事实,玉琵琶刚下楼就和一个长舌女鬼打过招呼。
鬼怪们以苏长乐两妖为首领,负责吓跑前来居住的凡人。如今这栋高级公寓几乎可以说是姊妹俩独占的盘丝洞,其中散发出的森森阴气也阻挡了凡人的耳目,就连想偷拍苏长乐私生活的狗仔只要一进到公寓附近,就会莫名其妙迷路,堪比公墓。
玉琵琶看着车窗外的高楼大厦和奇装异服的凡人,心底着实没什么感觉。
她不像两妖天香国色、多愁善感,玉石再怎么珍贵,也就是一块稀罕点的石头,玉琵琶本性冷漠散漫,如今沉睡千年,依然是滴水不穿,对外界很难有什么触动。
当初女娲降下使命,玉琵琶也是拖拖拉拉、不甘不愿。比起和凡人饮酒作乐,玉琵琶更喜欢躺在玉石上晒月亮调琴弦,哪知最后好不容易拖着懒骨头来到王城探望一下姊妹,就被姜子牙一把火烧成原型,所以如今苏醒,玉琵琶依然难通人性。
整个下午,胡荞喜拉着玉琵琶四处扫街买货,那男人就负责在后面买单提袋子,脸上没有丝毫怨言,也不知道胡荞喜给他灌了多少迷汤。玉琵琶见怪不怪,只是在经过一家雅致的店面时停了下来。
“古乐行?”胡荞喜一看,不禁窃笑:“想要就进去挑一把,帐都算在姊姊身上。”
她往后头看了一眼,男人立刻频命点头,向玉琵琶示好。
那古乐行做得低调,橱窗暗沉沉的,瞧不出什么,要不是玉琵琶灵光乍现,恐怕也不会特别留意。
一进门,木头的清香就扑鼻而来,胡荞喜闻得舒服,感觉像回在山上的老家,倒是玉琵琶下意识皱眉,她与那些死气沉沉的木制乐器可不能相提并论。
她转身看了看四处,室内灯光昏暗,前门两扇窗子的阳光倒是刺眼许多,墙壁上挂着大型的乐器像是古琴、二胡、琵琶………基本上吹、拉、弹、打这些基本乐器都在了。
柜台那里是一个穿着蓝色马褂的老先生,他带着老花眼镜翻着报纸看,似乎对店内两个如花似玉的客人半点兴致也没有。
年轻人性子急、没根基,往往上手几曲就不玩了,老先生也懒得招呼两位年轻姑娘。
玉琵琶看了许久,始终没有发现与自己本体相合的法器,这现代的“琵琶”经过改良,是梨形的,上头的琴弦配置复杂许多,玉琵琶看了竟不禁羡慕起来。
其实玉琵琶本身也不是多精良的乐器,当时的琵琶是简单的弹拨乐器,大多就是用玉石和木头打底,上头装几根羊肠,随便弹弹拨拨,弄出几首小曲助兴娱乐,没上羊肠琴弦的玉琵琶与其说是器妖,不如说是玉妖还比较接近。
胡荞喜没发现什么不对,她正打量着几把精致的圆笙,不由得想起久远的记忆。
好像是某一个在闹粮荒的朝代,她和妲己混进公主府做了乐妓,吹的就是圆笙。两人在公主身旁本来混得有声有色,却差点被某个猪头老王爷看中要去,最后只能仓皇逃出,现在想想还是满头冷汗,真恶心!
她甩甩头,又去玩起一旁的木箫,恩~又长又硬的笛身,这次的故事就比较香艳了呢。
在某只没节操的女妖正沉浸在风流往事时,玉琵琶看着那几把与自己相似许多的“琵琶”,目光掩不住失望。
都是木制的,可惜了。
虽说玉石和木头同样是精华蕴含出来,但玉石采下灵气不减,而木头砍下来就死了,半点灵气也不会在。
其实玉琵琶大可直接用自己的玉骨头作把漂亮的乐器,但就像苏长乐说的,在这灵气消散的世界,法力还是省得用好。
玉琵琶最后随便挑了一把颜色素淡的琵琶,就拉着胡荞喜去柜台结账。
老先生本来还恹恹的,抬头看了一下玉琵琶,却发现这姑娘生得灵气,心下不由得有几分好感,再加上身旁站的胡荞喜轻挑俏丽,倒把玉琵琶衬得一个乖巧的小家碧玉,完全符合老一辈替孙子挑媳妇的标准胃口。
老先生心底喜欢,但面上没说,只是淡淡往前方一指道:“是新手就用左排的红木,不是就挑右排的。”
玉琵琶对现代琵琶没什么研究,但听老先生开口,也有道理,挑一把味道好闻的琵琶是不错,于是就回头换了一把紫黑色的,玉琵琶原本是不喜欢它的颜色,但这味道闻起来的确不错。
老先生看她这番动作,不禁放下报纸,瞧了瞧老花眼镜,有些目瞪口呆。
他想小姑娘是新手,不然也不会拿了把烂白木,自己随口提点,是让她去拿适合新手的红木来,哪知小姑娘就拿了一把大神级的紫檀木,音色好是好,但又重又难弹,也不知对方是真懂还是假懂。
老先生有些生气,但耐不住好奇道:“这……学龄有多久?”
玉琵琶正想回一千三百七十六年时,胡荞喜赶忙插嘴道:“六年了!我们家妹妹从小就开始学了!”
老先生眉一挑,小姑娘身版小,看起来弱不禁风,倒是有家教,从小开始练……不错。
老先生有心要帮玉琵琶:“之前的旧琵琶有带来吗?”
胡荞喜正想摇头,玉琵琶已经冷冷道:“被一个疯子烧了。”她没说错,原本那把玉制琵琶已经没了,在她被烧回原型时,法器也瞬间灰飞烟灭。
老先生大吃一惊,脑中已经脑补一场家庭革命,这事不稀奇,不过大多是小孩不想学,父母硬逼着学这种。如今玉琵琶这番话倒让老先生有些感动,学能持之以恒真是太伟大了。
胡荞喜瞪她,玉琵琶心底不服,她还惦记那姓姜的道人。
“这样吧!妳现在弹几个音,我替妳听听,顺便调音吧。”老先生好心道,对老手来说换乐器可是大事,这音色不对就整首弹不下去。
玉琵琶慎重点了点头,她摸了摸手上的琵琶,一下就熟悉了它身上的构造,
如今的琵琶有四条琴弦。依照乐身部份,在细长琴颈的音位称为“相”,而在宽扁琴腹上的则称为“品”,共六相二十五品,音域宽广,指法多变,故自古就居中国弹拨乐器之首。
玉琵琶自然不用费力去记太多,一样有鸣箱、一样有音柱、一样配着琴弦,就是难度提高、音色多变,更为有趣。
胡荞喜本想阻止,但见玉琵琶兴致高昂,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希望她别一时陶醉露出了马脚。
玉琵琶虽不比两姊妹美艳动人,但她作为器灵,各种乐器是一下上手,女娲娘娘当时指了她,也是希望她能以音色魅惑纣王,加上妲己和媚喜的美色一起阻断纣王的耳目视听。
不是一家不进门,三姊妹生来就是祸国殃民的。
毕竟是改良过的过琵琶乐器,玉琵琶指尖轻抚,一时有些犹豫,老人皱眉,就弹几根弦有必要犹豫那么久吗?
玉琵琶不熟悉现代的曲目,这会手痒想练曲,反正听众只是个普通凡人,玉琵琶便选了一首简单的小曲,那是她曾经在山林漫步间随意做的。
她将琵琶抱直,紧贴身躯,手腕一转,手指成爪,恰好藏出突然伸出的玉色长甲。
在老先生探问的目光下,一阵轻脆的弦音响起,像是身姿娉婷的侍女准备揭开一道藏着美人的帘幕,老先生心中高高悬起,眉头深锁。
玉琵琶很快进入状况,照着心中所想,尖指在各根弦音流转,一时间宁静的室内只有弦音铮铮回旋,全无人声,渐渐,无形的景色在弦音中被描绘而出。
听着自己弹出的音符,有脆叶沙沙、有鸟鸣清脆、更有涓涓溪水沿着石阶而下。玉琵琶闭上眼睛,完全忘了旁人,她想起在被姜子牙烧毁前的种种回忆,那是自由宁静、无比美好的岁月。
她想念那段日子、那片山林,而不是现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那些喧嚣的灯光遮蔽了日月晨星,玉琵琶已经有好几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始终无法顺利入睡。
这大概是苏醒以来第一次动情,玉琵琶睁开眼,感觉到眼眶微湿,一曲毕。
胡荞喜一看不对,她大叫不妙道:“三妹!妳怎么把人家的心窍给迷了!”
只见那老先生呆呆站着、双眸呆滞、嘴巴有口水流下,竟迟迟无法回神,
玉琵琶正和她的新朋友培养感情完,心情还不错,不在意道:“一会就好了。”
方才弹得太忘我,一时竟忘了收起妖气,这曲子也成了惑人的妖曲。
胡荞喜跺了跺脚,见老先生瞳孔收缩,应该不久就会醒了,便拉着玉琵琶出了门,回头在让男朋友结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