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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违心的说着这些话,她多想告诉熙羽,你是我亲弟弟,表示我的性命不要,也要护你周全。可她不能,只能硬生生的跟他保持距离。
熙羽,这一生,我还能有正大光明跟你相认的一天吗?我多么希望,能听到你再喊我一声姐姐,哪怕只有一声。
“叫什么夜姐姐,以后要唤……”唤什么?慕元澈竟有些发愣,一时之间真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郦熙羽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口说道:“要唤小嫂嫂吗?”
“不要!”
“不要!”
夜晚跟慕元澈几乎是异口同声拒绝。
这样坚决,郦熙羽倒是被吓了一跳,看着两人有些诡异的神色,问道:“为什么?”
夜晚怎么能接受这个称号,这是她的弟弟,怎么能唤她嫂子?更何况,这是皇后才能享受的尊荣,这话要是传出去,这件事情要是应了下来,只怕后宫真的要起滔天大浪了。
慕元澈只是觉得,郦熙羽是他的妻弟,小舅子,怎么能喊他的妃子为嫂子,这不是乱套了吗?而且……慕元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郦熙羽认同了夜晚,他会觉得对不起雪娃娃,这样诡异的感觉,让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口反对。
只是慕元澈没有想到夜晚也会有这样激烈的否决,不由的转头看向她。
夜晚看着慕元澈跟郦熙羽四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口跳得厉害,强压住心里的恐惧,努力保住一副平常的模样,开口说道:“嫔妾位份低微,如何敢应了小国舅这一生嫂嫂,更何况……小国舅是皇上的妻弟,这岂不是乱了辈分?要是小国舅不嫌弃,便喊一声嫔妾的封号,或者……还跟方才一样,叫我夜姐姐也可以。”
听到夜晚的话,郦熙羽便挠挠头,好像真的是自己莽撞了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还是喊你夜姐姐吧,叫封号觉得怪生分的,夜姐姐毕竟救了我一命呢,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我这条命是你就得不假。最重要的我喜欢夜姐姐的真诚,若是换做别人,巴不得邀功呢。”
呃,夜晚只觉得汗颜,这小子的性子还是这样,不过……心里舒坦多了,脸上的笑容也舒缓了些。
慕元澈奇怪地看着郦熙羽,很难看到他对自己后宫的女子这般和颜悦色的,许是真的因为夜晚救过他一命,这小子心存感激呢。心里没了疑惑,慕元澈也跟着轻松起来,几人相对坐下,郦熙羽的眼睛却在屋子里看来看去,摸着下巴说道:“没有那些金银的俗气,还入的眼。”
夜晚被噎了一下,抿抿唇,说道:“没有金银这些俗气之物,小国舅可拿什么买吃食长这么大的?金银之物固然俗气却是必不可少的。”
郦熙羽撇撇嘴,不懈的说道:“我家自有良田千顷,哪需要买粮食菜蔬?”
“虽有良田千顷,却也需要购得种子方能收获,这种子便不需要金银去买了?”
“我姐姐跟我说过,田庄之农事尽可自己留种育播,也不需要年年购买。农事乃是国之根本,我可不是纸娃娃什么都不知道。”郦熙羽很是得意的看着夜晚。
夜晚抿嘴一笑,心里暖暖的,没想到熙羽把自己的话记得这般的牢固。她对农事一开始也不了解,时候来跟着慕元澈行军打仗,粮草不济之时去农庄征粮才跟人学的。那时才真正知道,一米一饭来之不易。
只有真的知道民之所苦,为民解忧,这江山才能做的稳固。郦家也一样,家里庄田甚多,只有知道庄上佃户的苦处,才能更好的安抚他们,免得他日生变,自家人先反了自己,祸起萧墙。
只有饱经忧患,才能杜绝隐忧。
夜晚前世便能深谋远虑,时时教导弟弟,这一世自然更希望看到熙羽茁壮成长。
“先皇后博学多才,令人拜服。”夜晚微微一笑,当着慕元澈的面,有些话自然是思量再思量才能出口。
郦熙羽神色一暗,“我姐姐自然是世上最好的姐姐,最厉害的姐姐。”
慕元澈的笑容便有些不自然,看着夜晚说道:“天也不早了,摆膳吧。熙羽缠着朕一定要来看看你,今日总算是如他所愿了。”
夜晚扬声让陌研跟玉墨传膳,自己则亲自去摆了碗箸。慕元澈看着郦熙羽说道:“没想到你今儿个来了,朕的待遇倒是提高了。”
“哦?这话怎么说?”郦熙羽好奇地问道,看了一眼夜晚,“难道夜姐姐往日不是这样温柔的?”
“温柔?你哪里看的出来她温柔了?”慕元澈嘴角一僵。
严喜恰在这个时候进门,正听到郦熙羽这话,差点摔了个跟头,温柔?额滴神啊,二姑娘要是温柔,这都能六月飘雪花,腊月能赏荷呢。
夜晚回头看了慕元澈一眼,又对着郦熙羽说道:“小国舅能跟皇上一样吗?小国舅可没跟我抢过东西,也没对我冷嘲热讽。”
郦熙羽摸着下巴眼睛在两人的身上转来转去,瞧着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忽然想起了以前姐姐也是跟姐夫这样,想到这里便有些落寞,若是姐姐还活着……
夜晚的眼睛正看到郦熙羽那一抹落寞,心口一紧,忙说道:“快来坐吧,饭菜马上就来了,我出去看看。”
慕元澈牵着郦熙羽的手坐下,夜晚却是快步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紧咬着唇,努力压抑着心里狂风大浪。眼眶变有些发红,她的弟弟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他在思念她的姐姐,那么痛苦哀伤,她只能看着,这样剜心的痛苦……真的很难受。
屋内,慕元澈正拍着郦熙羽的手说道:“怎么又不高兴了?”
“姐夫,如果姐姐还活着,你说他会不会喜欢夜姐姐?”
“什么?”慕元澈有些惊讶的看着郦熙羽,“怎么突然问这样的话?”
“不知道,我总觉得看着夜姐姐,就好像是看到了姐姐。姐夫,以前姐姐在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说话,很随意,很温馨,我在长秋宫就觉得跟在家里一样,一点都不觉得像是在皇宫。”
“你姐姐自然是不同的,我跟她是结发夫妻,别人如何及的上。”慕元澈轻叹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忧伤,没想到熙羽居然跟他一样,真的也有这样的感觉,真的不是他自己这样的感觉,夜晚的身上真的有雪娃娃的影子。
这样的幻觉,也是能传染的吗?
“熙羽,你也觉得夜晚跟你姐姐有点像?”
“不像,一点都不像。她没我姐姐貌倾天下,没有我姐姐才艺双全,没有我姐姐温柔大方,没有我姐姐智谋多端。”郦熙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接着又说了一句,“她明明没有我姐姐好,什么都及不上,可是姐夫,我怎么瞧着她行走坐卧,说话举止,就跟看到了姐姐一样呢?”
慕元澈呆呆的说道:“你也这么感觉的吗?”
“姐夫也这样觉得?”
慕元澈沉默不语,良久才道:“她终是不及你姐姐的,没有人能与你姐姐比肩。”
郦熙羽就笑了,神态中就带着轻松,方才他是故意这样说。他怕真的有人取代了他姐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他也喜欢夜晚身上那似有若无的神似他姐姐的气息,可是,他不希望夜晚能代替他姐姐。
“姐夫,那我以后能常常找夜姐姐玩吗?”
夜晚一脚踏进来,就听到郦熙羽这话,竟有些紧张的看着慕元澈,她希望他能答应,她多想能时常看到熙羽。因为紧张,差点踩到自己的裙角出丑,幸好玉墨及时扶住了她。
慕元澈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了夜晚一样,又回过头去对着郦熙羽说道:“你瞧瞧她,自己走个路都能摔跤,你不怕被她连累的倒霉就来吧。到时候可别找我哭诉去!”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夜姐姐不会嫌我麻烦吧?”郦熙羽笑望着夜晚,那双跟郦香雪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期望。
夜晚半垂了头,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淡然,不让慕元澈瞧出自己的欢喜,微带讥讽的说道:“正如皇上所言,嫔妾可不是个吉利的人。走个路都能摔跤,逛个园子都能落水,小国舅可要想好了,千万别被嫔妾连累了。”
慕元澈无奈的摇摇头,看着郦熙羽说道:“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我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着呢。你若常来,可有的罪受了。”
“不怕不怕,孔圣人不是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跟女子一般见识。”郦熙羽拍着胸口说道,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慕元澈大笑出声,朝着夜晚直乐。
夜晚却是神色不动,一点也不恼火,一盘盘的将饭菜摆上,这才缓缓的说道:“没有女子哪来的小国舅?小国舅瞧不起女子,你可曾想过你的母亲,你的姐姐都是女子呢。”
郦熙羽顿时哑口无言,愤愤的说道:“我母亲跟姐姐自然是不一样的。”
“那当然,我跟她们也是不一样的,但是有一点我们是一样的,那就是都是女子。”夜晚为两人盛了汤放在跟前,看着郦熙羽吃瘪的脸心情甚是愉悦。
“我才发现夜姐姐还是个口齿伶俐的,净会欺负小孩子。”郦熙羽狠狠的夹了一快冰糖肘子放进嘴里。
“小国舅虽然年龄是小孩子,但是能言善辩强似很多大人,嫔妾可不敢把您当小孩子看,不然可真就成了女子中的小人了。”夜晚抿嘴一笑,为两人布菜,又道:“这些菜色是陌研专门吩咐御膳房做的,都是小国舅爱吃的,可还喜欢?”
“我就说这桌上怎么都是我爱吃的菜,原来是陌研的功劳。”郦熙羽不满的说道,“夜姐姐就没关心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只交给奴婢去做了,可见是没把我放在心上的。我看着桌上还有姐夫爱吃的菜,定是你亲自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