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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甘夫人到!”
众人忙跪下迎接圣驾,“嫔妾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慕元澈大步的走了进来,面色阴冷,竟是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诸人,直接看着韩普林问道:“雪选侍的身子怎么样?”
夏吟月立在慕元澈的身边,一身锦冠华服,低声说道:“皇上,这么多人还跪着呢,先让大家起来吧。有话慢慢问,有韩太医在雪妹妹不会有事的。”
慕元澈点点头,“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齐声应道,这才站起身来肃立一旁。
夏吟月欲扶着慕元澈坐到正座之上,慕元澈却是径自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夜晚拧起眉头,眼角扫过一个人影,不由得望去看到竟是云汐,“你怎会在这里?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嘴里问着,眼睛却落在了夜晚死死拽着云汐衣角的手上。
惠妃听到慕元澈的话,便走了出来,细细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云汐默默不语,眼睛一直在夜晚的身上游移不定。赵容华几次插嘴都没有机会,倒是韩普林把自己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慕元澈听完顿时大怒,“你说什么?”
“微臣没有一字虚言,等到院正大人到来一诊便知。”韩普林忙跪在地上叩头说道。
“杨成怎么还不到?竟比朕到的还要晚,着实可恶!”慕元澈怒极。
“皇上请息怒,芙蓉轩距离太医院甚远,这一来一回的也需要时间啊。雪妹妹福大命大,一定会逢凶化吉,不如先听一听韩太医怎么说。”夏吟月柔声劝道,转头看着韩普林问道:“韩太医,雪选侍的身子素来是你调理,不管需要什么药材,务必要保住雪选侍的性命,若是雪选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跟着去吧。”
韩普林闻言立刻回道:“回甘夫人的话,微臣不才,后期雪小主的身体状况院正大人跟微臣一起照看的,院正大人医术高超在下远不可及。如今出现这种情况,微臣实在是束手无策,唯有寄希望于院正大人。若是甘夫人怪罪微臣,微臣无话可说,我已经尽力了。今天这种情况实在是出乎微臣的意料之外,微臣怎么也不会想到小主会吃到跟药汤相克的食物,因而导致病情迅速恶化,又被人推入水中受寒,两下里这样一凑,微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严喜立在慕元澈身后,瞧着榻上昏迷不醒毫无血色的夜晚,心里摇摇头,这个二姑娘真是命苦。也不过是几天不见,怎么一见竟是要生离死别的,真是没见过比她还要歹命的。可怜的,当初真是不该进宫来,想到这里严喜的眼睛看向了慕元澈,这几日皇上几次压抑着自己不到芙蓉轩来,虽然他不知道皇上是为了什么这样做,但是也知道皇上其实并不是对芙蓉轩不管不过,只是……一不看着就出了事儿,这什么命啊。
慕元澈的眼神凝视着夜晚,之间她的面上也已经开始道道红斑,眉心紧锁,“朕命你倾尽全力救治,这面上出现的可就是你说的红斑?”说着就要去查看夜晚的手臂上是否有,却见夜晚的手死死地拽着云汐的衣衫,伸手去掰,谁知道夜晚这一把力气拽的极狠,竟是掰不开来。
云汐一看,便低声说道:“皇上,奴婢想着可能是因为奴婢将小主救上来的,因此小主这才死死地拽着奴婢的衣角,没有安全的感觉而已。”
没有安全的感觉而已……云汐的话让慕元澈一愣,久久不语。
旁边的韩普林已经取出银针,一一摆好,垂声说道:“皇上,情势危急,药汤只怕还要等会熬好,不如微臣先给小主施针,微臣没有回天乏术的本事,只能尽人事知天命了。”
韩普林这回是真的吓坏了,夜晚的病情完全超乎他的意料之外,因为计划里根本就没有落水这个预料。食物跟药汤相克导致红斑生出,已经是极危险的事情,但是韩普林已经提前准备好药材,只要好好的做一番戏并没有太大的危险。只是红斑出现,又受了冷水,身上起了这样的红斑,不要说落水,便是风都不能受得,真是要了老命了。
他如今只能施针先稳住病情,只盼着不要发烧,不要抽搐就好。
慕元澈握着夜晚的手,半伏下身子,柔声在夜晚耳边说道:“你乖乖的松开手,韩普林要救你的性命,你这个样子他没有办法施针,听到朕的话没有?”
夜晚依旧深陷昏迷,丝毫不为所动。
众人神色复杂的瞧着这一幕,夏吟月嘴角冰冷中夹着丝丝的僵硬,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劝说道:“皇上,不如嫔妾试一试?您是九五之尊,怎好做这样的事情。”
她怎么能眼看着皇上为了另一个女人柔声细语的轻哄,当年只有郦香雪才能令他这样的折腰屈尊哄她一笑,而如今竟是要出第二个郦香雪了吗?
她绝不允许!
屋子里静谧无声,只有那往昔十分熟悉的香气在这屋子里依旧流转,让人不由得想起往日的欢笑对谈的美丽时光。慕元澈的神色有些恍惚,他跟夜晚相识时日并不长,只是如今想去竟然有那么多可以回忆的事情。
相国寺落霞峰的初遇,金羽卫选拔时勇救熙羽,夜晚巧摔孔雀簪,大街上偶遇时的讥讽相对,还有碧亭湖上的生硬拒绝……还有,还有上元节的拼命相救……还有琉璃四角花中四君子灯,琉璃美人灯……
一幕幕的滑过慕元澈的眼前,原来不知不觉的时候,两人之间也有了这样多的回忆。原来不知不觉的时候,自己倾注在她身上的远比自己想的要多。因为她总是有那么多跟雪娃娃相似的巧合,让他最终将她圈禁在这深宫里,可是也因为如此,她几次三番的遇险,而这回便是韩普林都不敢说能救得回来。
一线之隔,或生或死,竟让他难受异常。
她得有多么害怕失望多么的恐惧无措,才能这样死死地拽着云汐的衣裳不松手,即便是昏迷着,也不肯松开。
大手抚上夜晚冰冷的小手,慕元澈转头看着夏吟月,“这就是你给朕管理的后宫?”
夏吟月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下,“皇上恕罪,嫔妾……”
“韩普林,你来施针,闲杂人等都退下。”慕元澈竟是理也不理夏吟月,复又看着夜晚柔声说道:“阿晚,你哥哥还在等着你,朕已经将他调至御前侍卫,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了,熙羽也念着你,还说要找你来玩耍,你忘记他们了吗?你乖乖的松手,让韩普林给你施针,你就能很快的醒过来见到他们了。阿晚,听话,你不是最听话的吗?你可还记得那盏灯,朕后来从你手里硬抢走的那盏灯?只要你乖乖的松手,等你醒后便还给你如何?”
夜晚一个昏迷的人如何能听到这些,惠妃神色一如往常,但是新进宫的一众嫔妃脸色极是难看,看着皇上这样柔声轻哄,只是被哄的那个却不是她们。
夏吟月跪在那里,只觉得寒凉的冷气顺着膝盖爬了上来,连她的心口都给冻得冰冷异常。只是这个时候,她却不能这样的一直被动,开口说道:“皇上,倒不如让云汐脱下这衣衫来也就是了,雪妹妹昏迷中怕是也听不到皇上这番话的。”
夏吟月的话音刚落地,就看到夜晚的手缓缓地松开了,无力地垂在榻上。
云汐一见,笑着说道:“皇上一言九鼎,无人敢不服,便是雪小主在昏迷中也晓得遵从圣令,没想到真的松开了,松开了,奴婢还真是第一遇到这样的事情。”
慕元澈神情带着欢愉,然后看着韩普林,“施针吧。”
“是,微臣遵旨。”韩普林躬身应道。
慕元澈起身让开地方,方便韩普林施针,垂头看着夏吟月说道:“爱妃起身吧,数月间雪选侍连番险遭不测,如今更是生命垂危。爱妃既要照管玉娇,还要管着宫务着实辛苦些,即日起,惠妃跟丁昭仪协理六宫事务,帮爱妃分忧吧。”
夏吟月身子一晃,以前惠妃虽然会插手宫中事务,但是毕竟不敢过分,如今皇上给了惠妃协理六宫的权利竟是正大光明了。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夏吟月笑着说道:“多谢皇上垂怜,臣妾这阵子也是时感疲惫,若有惠妃姐姐跟昭仪妹妹协助,也能轻省些,只是如此辛苦两位妹妹了。还有一事臣妾还请皇上圣裁……方才韩太医说雪妹妹是食用了跟药汤相克之物这才生命垂危,今儿个雪妹妹是参加的惠妃姐姐办的宴会,要想彻查此事,惠妃姐姐怕是要避避嫌才好。”
惠妃冷笑一声,立刻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臣妾脚正不怕鞋子歪,况且臣妾根本不知道雪妹妹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这知道的只怕只有两位太医才是。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有疑点,如果雪妹妹明知道自己不能吃什么还要去吃岂不是愚蠢的事情?雪妹妹必定不会拿着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既然是相冲之物,看到了自然不会服用,但是雪妹妹却还是吃了下去,导致如今生命垂危。那么就是有人将雪妹妹不能吃之物,用另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蒙骗过去。方才韩太医一说雪妹妹服用了相克之物,臣妾便立刻让人封了弄玉小筑,里面所有有的东西都不曾挪动一分,皇上若要彻查便宜的很。若是臣妾真的心怀不轨,岂敢这样授人以柄?请皇上明察,臣妾心正言明,不怕彻查。”
这里面位份最高的两位嫔妃起了争执,其余的人哪里敢随意开口,更何况躺在床上的不是哪一位不受宠的,偏生是多灾多难的夜晚,众人越发的谨慎了,便是杜鹃这会儿也不敢多说什么。
慕元澈听着二人各执一词,面色沉寂,不发一言。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就在这个档口杨成来了。
“微臣杨成参见皇上,诸位娘娘,小主。”
“杨成,你好大的架子!”慕元澈怒。
杨成额角上汗意凛凛,忙俯身在地回禀道:“回皇上的话,并不是微臣有意渎职,蓄意晚来。实在是到了半路的时候,宜和宫的宫人找到微臣,说是公主殿下病情反复,竟是又发起烧来,微臣不敢懈怠,想着韩太医医术高超在此坐镇,微臣便先去了一趟宜和宫,因此来晚了,请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