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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婧服下一骑士塞来的解药,恢复了力气后,便让马车停下,在众骑士地注视中进了柳府大门。
此时已是很晚,柳母等人以为她在三公子府中留宿了,也就放下心睡觉去了。所以柳婧一路走来,除了两个老仆还守着外,其他人都睡着了。
她也不想惊动母亲,便蹑手蹑脚地入了自己房间,一直到榻上躺好,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才涌出心头。
她想,正如那人所说的一样,她今天确实是过于愚笨了。
这般翻来覆去,柳婧一直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一听到外面传来小妹的叫闹声,她便起了榻。
没有想到柳婧居然从房间中走出来了,柳母一怔,她连忙放下绣棚,担忧地问道:“婧儿,昨晚不是三公子府来人,说要你宿在那里吗?”
柳婧摇了摇头,她微笑道:“恩,本来是要宿在那里的,后来三公子的一个小妾说了句不中听的话侮及孩儿,孩儿气不过,便不干了。”
柳母闻言长叹一声,她知道女儿这阵子为了家里的事操碎了心,又知道她本是个乖顺的,既然她不想去,那不管理由如何,不去便是。
就在柳母又拿起绣棚时,柳婧挨在她身侧坐下,轻声问道:“母亲,以往家里收藏的那些法家书还有么?”
“法家书?”柳母转过头看向女儿。柳母记得,女儿幼时喜读法家书和用兵之策,后来在她十一岁那年,把年少的顾家二郎骗到土匪窝,又设计把他救出来后,丈夫便深为后悔。认为女儿正是看多了法家书,才导致一肚子的坏水歪主意。所以那书被他收起来了,后来六年教导女儿的,通通都是修身养性的。
想了想,柳母摇了摇头,道:“早就被你父亲收起来了,似乎送给了什么人。”
柳婧闻言失望地哦了一声。
柳母见状,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好端端地要看法家书干嘛?”
柳婧不想让母亲知道太多进而忧虑,便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就是想看看。”……诸子百家中,法家的书道尽人性残酷,它从人性恶的角度出发,主张用强硬的手段和苛刻的法律来制约人性。柳婧觉得,现在的自己,正需要从法家兵家的角度考虑问题。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再犯昨天那样的错误。
昨晚之事,着实伤了柳婧的元气。她在书房中胡乱写了一些字后,还是无法平心静气,便又躺到了榻上。
躺在榻上也是难受,柳婧睁大双眼看着屋梁,想道:得弄二本法家书来温习温习。
可这并不容易,这时代书籍非常珍贵,更何况秦始皇焚书坑儒后,大量的诸子百家典籍都被烧毁,而法家书也在其例。她家里以前藏着的那二本,可都是孤本。现在她家里落魄成这样,又到哪里去找一本那样珍贵的法家书籍来看?
胡思乱想了一阵后,柳婧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命令自己道: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还是那二个难题,一是攀附一个权贵,二是想到一个能安稳的长期的赚大钱的路数。
这二个都很不容易。这世间人与人之间,阶层与阶层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底下的阶层想接近高一阶层的人,从来都困难无比,何况她还没有时间去细细经营,还非得急功近利地去跨越几个阶层行事?
这样躺了一会,柳婧越来越烦,便干脆起了榻。
整理一番,她重新走出了府门。
这一次,她刚刚出府,便看到一个做仆人打扮,却衣着精贵,一看就是上等人家的厮仆的少年走了过来。
他朝柳府外张望了一眼后,拦住柳婧,“敢问阳河县柳文景可居于此处?”
找她的?
柳婧一惊,打量了这人一眼后,说道:“我就是。”
少年一怔,他转头细细地看了柳婧一会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请贴递给柳婧,道:“这是我家郎君给你的。本月二十八,吴郡太守将于望川亭会见各县举荐的秀才和孝廉。郎君如果才能出众,能被太守青眼相看,那郎君所求之事,也就有了着落。”说到这里,少年还特意补上一句,“我家郎君说了,柳郎别的可能没有,这才是应该有一点的。”别的没有,而才华有,他是说她没有德吧?
柳婧垂下眸,她握着那请贴的手指有点发白,好一会柳婧才低声问道:“你家郎君是?”
“我家郎君姓顾。”
回答了柳婧的问话后,少年拱了拱手,“小人告退了。”说罢大步离去。
柳婧望着那少年离开的背影,久久都没有动。
过了一会,她低头看了这请贴一眼,转身回到房中,把请贴放好后,她的心依然有点乱,便又走了出来。
既然准备面见吴郡太守,那现在柳婧只需要多看书多准备知识积累就行了。她现在走在街道,也就只是纯散心,总算不用急着想攀附权贵的事了。
走着走着,柳婧来到了一个小小的酒馆前。酒馆里,有一个洛阳口音的汉子正在那里口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柳婧才一定神,便听到那人说道:“现在那洛阳城里,一听到你是南阳来的,便是大世家的纨绔子弟也不敢惊扰……”
听了几句后,柳婧走入酒馆坐好,她听着这人言辞滔滔,所言所说很多都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倒也颇感新鲜。
那人一席话说完后,一个俊秀的做儒生打扮的青年叹道:“朝为田舍郎,晚登天子堂……这天下的丈夫要向上爬,可是越来越难了。哎,恨不得身为南阳人。”
他的声音一落,另一个国字脸的青年笑道:“这位兄台何必太息?我看你长得挺俊的,真想一朝富贵的话,不如到洛阳去,若是能得到哪个公主青眼,岂不是平步……”
青年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洛阳口音的人接口说道:“没有公主。”
那人一怔,众人也转头看去时,那人痛快地说道:“先帝所生的公主,都已年长,早已为人之母,当今陛下所生之女,还年幼着呢,哪来的公主可以让诸君巧遇?”
柳婧一呆。
她看着那人,呆呆地想起了顾呈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譬如说,陛下心爱的十七公主中意于我,可她这人脾性不好,仗着自己聪明便为所欲为,我实是相不中。而我有婚约在身,公主殿下再是不愿,也只能黯然而退。唔,等我过个几年,瞅着她又顺眼了,也许会与你解去婚约,专心去当个驸马爷。”
可是,眼前这个汉子却说,当朝根本没有待嫁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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