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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去几分钟的时间，等燕尔再出来的时候，俨然已经换了副模样。
外套没了。
一顶侍应生专用的帽子，将她原本乌黑的长发藏在了里头。一只口罩，也遮住了她原本精致俏丽的脸蛋。
她借着光滑墙壁上的落地镜，将自己上下打量一番，确认自己除了眼睛暴露在外头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人怀疑的地方，这才转身进了不远处的包厢。
门是虚掩的。
刚走到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一个女人开心的笑声。声音里满是放松和愉悦，和陆圣擎如此无趣的男人在一起，也能开心成这样。
想来，她一定喜欢这男人喜欢的紧吧？
燕尔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抬手敲门，抬步走了进去。
“两位好，这是你们已经醒好的红酒。”
燕尔刻意将嗓子压低，努力混淆自己原本的声音，一边将托盘放下，弯腰蹲在地上，将红酒倒进两个人各自的高脚杯里。
近了，燕尔仿佛还能闻到男人身上熟悉的男性气息，和清淡的烟草味道。
她不敢抬头，只是微微侧头，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放在茶几上无意识打着节拍的手指，一路往上，看到他解开两颗扣子的白色衬衫上，性感的喉结。
“水漫金山了。”
身前的男人忽然冷不丁沉声开口，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挪揄。
燕尔迅速反应过来，低头看到从酒杯里满出来的酒水，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一边操着一口公鸭嗓子，慌慌张张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两位，我马上收拾。”
口罩下的一张脸，却忽然间滚烫起来。
这样的话，男人不止说过一次。只是，更多的时候，都是在他把她压在床上，翻转着她的身体，这样那样的时候。
越想，燕尔的脸颊越热，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
混蛋。
流氓。
对面的坐着的女人，却忽然不笑了，因为燕尔的错误，眉眼都不悦了几分，冷着声音呵斥道。
“这里的侍应生一向做事稳妥周全，你是怎么回事？知道我存在这里的这瓶红酒，值多少钱吗？”女人说着，甚至抬手指着燕尔的脸。
“还有，你是怎么回事？上班时间，伺候客人，还带着口罩？”
对面的陆圣擎闻言，微微勾唇笑笑，眉眼间一缕精光，转瞬即逝。
燕尔本来就紧张，一心就怕自己会被陆圣擎给认出来。这会儿被女人一骂，越发紧张。她一边手忙脚乱收拾，一边解释道。
“对不起，方女士，真的很抱歉。我是新来的，您别跟我计较。之所以戴口罩，是因为我感冒了，这里的客人一向尊贵，我只是不想传染大家。”
女人眉头紧蹙，即使听了燕尔的解释，还是觉得气愤。
“不行！去叫你们经理过来，我要当面问问，你这个新来的，到底有没有接受过专门的培训？！”
犯错是小。
但因为这个侍应生的冒冒失失，破坏了她和陆圣擎之间原本和谐美好的气氛。女人越是想，就越是觉得气愤。
要知道，她和陆圣擎这样独处的机会并不多。
却被破坏了！
燕尔顿时慌了。
“别啊方总，我真的知道错了。”
燕尔眼见情势无法收拾，乌黑晶亮的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再开口，沙哑的声音里俨然多了几分哭腔。
“方总，您就原谅我吧。我今年才十八岁，父母双亡，上头还有个八十岁的奶奶要养。我也是不容易，您要是......”
嗤。
对面的陆圣擎忽然冷不丁地笑了出来，视线看似漫不经心地扫了燕尔一眼，转而看向对面的女人，沉声道。
“方总，既然她这么可怜，就算了吧？万一她以后失去工作，再去做别的苦力，累坏了身体，她家先生估计会不满意的。”
不满意。
这几个字，陆圣擎刻意咬得很重。
对面的女人见陆圣擎开口求情，又见他脸上有了几分难得的笑意，顿时心里大喜，对着陆圣擎连连点头。
再看向燕尔的时候，脸上恼怒的神色也自然少了几分。
“行了行了！既然陆总亲自给你说情，也算是你的福气。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你出去吧。”
燕尔连连道谢。
视线一边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无声转了几分，心里暗自琢磨着。
这瓶红酒，是她从真正的侍应生是手里接过来的，又是自己亲自打开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饭菜，厨房是开阔的空间，想动手脚并不容易。
想着，燕尔心里放心了不少。今晚这个方总，应该不会对陆圣擎做什么。
末了，这才往后退开，想要离开。
还没离开，身边的女人忽然冷不防倾身上前，一把抬手按住了陆圣擎的胳膊，脸上带着难得娇羞的笑容说道。
“陆少，见面之前，我可是特意打听了你的饮食喜好。今天这顿饭，全都是你爱吃的，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燕尔猛地瞪大了眼睛，视线死死地落在了女人拉住陆圣擎的那只手上。
她没事干嘛忽然凑这么近？！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陆圣擎这厮居然没推开她！
他不是一向最讨厌不够亲近的女人，和自己靠得太近吗？
想着，燕尔不由自主看向陆圣擎。
结果正和男人的视线对上，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光芒，隐约带着些浅淡的戏谑之意。
燕尔心口一揪，吓得呼吸都缓了半分，急忙转开头。
不可能不可能！
她将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即使是外婆，也不可能认出来，他怎么可能？！
下一秒，燕尔曲起胳膊转身，手肘的部位冷不丁地碰到了女人跟前的酒杯。
酒杯被轻轻一扫，瞬间从茶几上掉了下来，里头暗红色的液体瞬间散落了女人一身。
啪。
玻璃杯掉在地上，瞬间摔成了无数的碎片。
“你怎么回事？！”
女人气得脸都青了，猛地提着裙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燕尔就大声吼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燕尔，恨不得生吞活剥似的。
第二次了！
这个该死的侍应生，今天已经是第二次破坏她了。
燕尔还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一边手忙脚乱地扯着纸巾往女人的身上凑，一边不断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看我，真是怎么做事怎么笨。”
心里却不由得冷嗤。
她也是个女人，面前这个女人对陆圣擎的那点心思，根本瞒不住，一双眼睛几乎都要贴到陆圣擎的身上去了。
真不知道这个男人今儿哪儿来的这么好的脾气和耐心，居然可以忍受到现在？
结果女人穿的是软缎面料的裙子，燕尔的纸巾在上头越擦，留下湿濡的纸屑和痕迹就越是明显，气得女人一把将燕尔拉开。
“走开！我要让经理辞退你！”
说完早就顾不得形象，一把拿起手边的电话，眼看着就要打出去。
燕尔站在原地，彻底傻眼了。
原本只是阻止那个女人的毛毛手，结果这会儿，眼看着就要走不了了。
怎么办？
“方总，没那个必要。”
一直眯着眼睛冷冷旁观的陆圣擎终于开了口，一边起身站了起来，随手将燕尔脑袋上的帽子，和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语气略带责备地说道。
“你也是，别闹了。”
一声之后，燕尔和女人同时愣住。
事实就摆在眼前，燕尔一脸惊讶地看向陆圣擎，虽然她很困惑，这个男人到底是时候怎么认出自己来的。
但眼前的境况，明显更加尴尬。
对面的女人一脸懵懂，听到陆圣擎那声略带责备却明显充满了宠溺味道的声音，四下看看，下意识地以为是对自己说，当即一喜。
结果还没开口，就见陆圣擎抬手将傻站着的燕尔一把揽在怀里，转脸看向她，沉沉说道。
“抱歉方总，我家小太太一向喜欢跟我玩儿这种游戏。今天的事，我很抱歉。”说完，放在燕尔肩头上的手无声收紧。
燕尔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一脸干笑地看着对方赔不是。
“方总，真的很抱歉。”
小......太太？
女人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半晌，抬手指着燕尔，有些半信半疑地问道。
“陆总，我没听错吧？你结婚了？这个小姑娘是你太太？！”
陆圣擎浅笑点头，燕尔歪着脑袋做配合状，这样的一副画面，真是怎么看怎么扎眼。
女人抬手捂着胸口，感觉自己被狠狠打击了一番。
表白不成，不仅被狠狠虐了一把，还被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嘴狗粮，她顿时有种“今生都不会再爱”的挫败感。
*
城东。
一家金银店里。
秦子衿手里拿着一个檀木盒子走进店里，到了台前，将手里的东西打开，推到店老板的跟前，压低声音问道。
“老板，你帮我看看，这个东西，是什么年代的东西？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是别的，正是那天她在陆圣擎主卧里，拿到的燕尔的那条，装在檀木盒子里的破旧项链。
“好的，小姐，您稍等。”
同一时间，店门外，明薇带着几乎包成粽子的燕以歌从门前路过。
燕以歌冷不丁的微微一侧头，往前走的步子一顿，又硬生生地扯住明薇退了回去。
“妈，你等等。”
作者有话说：谢谢燕子的打赏(づ￣3￣)づ今天终于能早更一次了，哈哈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