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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尔的手硬生生地悬置在半空中，指尖疯狂地流窜着一股刺骨的冷意，听到秦子衿口中的那声”阿擎”，莫名地觉得双腿一软，忍不住往后踉跄了下。
“太太。”
所幸身后的苏榄，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燕尔的眉间轻颤，一股酸涩的感觉只冲鼻尖，她死死地忍住那股冲动，一个劲儿地拼命摇着头。
不该这样的。
不该的。
她所认识的陆圣擎，他所了解的陆圣擎，是个不管在感情上还是在身体上，都会有重度洁癖的人。即便他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一定会先和她做个了断。
紧接着，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她再熟悉不过的男声。
“子衿......子衿......子衿......”
低沉浑厚，开口的时候，犹如大提琴般磁性好听的声音，那个在无数个夜晚，将自己压在身下，也曾在自己的耳边低喘的声音。
是陆圣擎。
燕尔只觉得那声音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落在心口，顿时鲜血淋漓。
他和别的女人上床。
“阿擎，我们不该这样的。即使我们真的要在一起，你也应该先告诉燕尔你的想法，处理好你们自己的关系。”
“早晚的事情，不是吗？”
那是陆圣擎的声音，她绝对绝对不会听错。
房间里又是一阵激烈的撞击，伴随着女人的破碎申银，此起彼伏。
“阿擎，你慢点......我想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小时候的身份，如果我只是秦子衿，你还会放弃燕尔，和我在一起吗？”
秦子衿喘息了一阵子，继续问。
“这段时间，我是亲眼看着你对她关怀备至，把她当做真正的陆太太来对待的。我还以为......啊！阿擎......”
良久，男人喘息着开了口。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那双眼睛。但我忘了，这么多年，我的小女孩会长大，会变化。燕尔她，该感谢这双眼睛，还有你。”
“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男人没回答。
又是一番此消彼长的肢体碰撞后，男人冷不丁地发出了一声近乎轻蔑地嗤笑声。
“你觉得......可能吗？”
燕尔死死地抓住苏榄的手，长长的睫毛轻轻眨了眨，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从头到尾，不过一个替身。
从来到去，不过一场笑话。
心里，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下一下疯狂地凌迟着。
好疼好疼......
燕尔咬着唇，忍着冲到嘴边的哭声，颤巍巍地抬起手，想要一把推开面前那扇门。她想要当着面儿问一问。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盛州的人千千万，这个世界上，和他心头白月光在长着相似眼睛的人也很多。为什么那个人，一定要是她？
房间里忽然响起了男女肢体纠缠间，更为激烈的碰撞声。
“啊......阿擎，我还是是个病人，你轻点......”
男人立刻怜惜地说道。
“乖，我轻点......”
燕尔再也没法忍受这样的屈辱，抬手一把捂住嘴巴，转身扭头跑了出去。
“太太......”
苏榄一路从秦家追出去，就见燕尔弯腰钻进了一辆黑色车子里，车子扬起一缕尾烟，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太太......”
苏榄再追，车子载着燕尔，早就不见了人影。
苏榄愤愤地跺了跺脚，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秦家，看到某个窗户里透出的烟火，脸上也顿时浮现了一丝丝的愠怒之色。
她一直以为，陆少对感情的洁癖程度，是有目共睹的。即便秦子衿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他也会在相认之后，确定自己到底是爱，还仅仅只是责任或者是怀念。
他根本没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会对太太燕尔造成多么大的灾难。
只是......
等等！
苏榄想着想着，思维一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然抬眼死死地看向不远处的秦家，眉头顿时狠狠地皱了起来。
她怎么觉得，她里头，有她看不到的误会呢？
*
车子沿着道路走了很久很久，甚至绕着城市走了好大一圈，最后，燕尔才近乎麻木地报了别墅区的地址。
车子停在别墅区外头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
燕尔满脑子都是离开之前，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那些场景和话，下了车，呆呆地走在雨里，一路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走。
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水，狠狠地砸在她的头发上，脸上，身上，将她无声笼罩在一片巨大的水雾里。
一天没有进食，加上雨水的拍打，让燕尔的世界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前像是蒙着一层薄雾，无声无息地阻断着她往前的路。
雨水无情地拍打着她，让她的意识薄弱，走路也越来越艰难起来。
她努力伸出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伸手晃了晃，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世界，结果一个趔趄，整个身体朝着前头狠狠地栽了下去。
扑通。
雨水混着泥水，飞溅而起，又狠狠地打落在燕尔的身上。她努力地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试了几次，又重重地摔在了雨水里。
同一时间，一脸黑色轿车缓缓地划开水波，由远及近，最后又缓缓地从燕尔的身边开了过去。
车子最后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男人伸出修长的双腿，踩着雨水，大步走进别墅。
一抬眼，灯火通明的别墅里，居然门户打开，原本守在门边的两个男人不知所踪。
陆圣擎的眉心一跳，抬脚快步走进别墅，四下看看，并没有看到燕尔。
一股戾气，缓缓地在陆圣擎的眉宇间流窜了出来。
他抬步上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在主卧的房间里，看到了两个被打昏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陆圣擎大步过去，一把揪住其中一个男人，狠狠地将他摇醒，冷声质问道。
“太太人呢？”
男人原本还在昏沉，抬眼见是陆圣擎，又哆嗦着四周看看，当即吓得双腿一软，战战兢兢地只吐出两个字。
“跑了......”
陆圣擎眼睛似乎在顷刻间席卷起狂风暴雨，手一松，男人当即从他手心里脱离，重重地摔到地上。
陆圣擎转身朝着外头狂奔而去。
外头冷声滚动，狂风肆虐，光是听着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有多响亮刺耳，就知道此时的雨势该有多大。
陆圣擎快步下楼，一边拿出手机，试图打给越擎朗在找人。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敞开的大门外，一抹纤细颤抖的声音，正从雨水里，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一股狂烈的怒气，忽然窜上心头。
男人大步走出去，在燕尔上完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长手一伸，一把揪住燕尔身前湿哒哒的领子，狠狠地扯了进来。
“燕、尔！”
男人将燕尔狠狠地抵在门外的墙上，眼中盛满了庭院里的狂风暴雨，几乎是咬牙喊出了她的名字，“你在挑战我的耐心。”
燕尔浑身发抖，从脚底，到掌心，再到自己的每根头发里，几乎都灌满了雨水和冷意。就连最后一丝，也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男人见她一直哆嗦着不说话，似乎是难受的紧，皱了皱眉，脸上的暴怒无声缓和了几分，抬手试图去摸她的额头。
结果手刚抬起来的一瞬间，原本虚弱到四肢用不上一丝力气的燕尔，忽然间像是疯了似的，一把拍开了男人的手，将她狠狠地推了出去。
“别碰我！陆圣擎，我嫌脏！”
用那双抚摸过别人的手来碰她，用那双拥抱过别人的双手来抱自己，燕尔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翻天覆地的恶心。
巨大的力道来的猝不及防，让男人往后踉跄了几步，站稳之后，眉眼都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燕尔！”
燕尔靠在墙上，整个身体紧紧地依附着墙壁的力道，才能勉强站稳。她将双手用力地贴在墙壁上，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陆圣擎。
“陆先生忙完，就来我这里寻找优越感吗？抱歉，我也很忙，没工夫让你来恶心我。”
她的视线，越过陆圣擎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的茫茫雨雾，多了几分冷意。
“打昏了你的手下，真是抱歉。但你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呆在这里，绝对不会再独自出去。”
秦子衿费了那么大一圈力气，无非就是要让她亲眼看大自己和陆圣擎上床的那一幕。
而现在，她看到了，恶心了，绝望了，也死心了。
燕尔说着，用一只手用力撑住墙面，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再度说了句。
“毕竟，我们的交易还在。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的。我会一直这么乖，一直到你......用完了主动踢开我。”
男人狠狠地凌着眉，额头上青筋暴跳，太阳穴更是“突突突”跳得厉害。因为巨大的愤怒和冷意，他脖颈上凸显的青筋，都依稀可见。
他猛地往前，凸显着青筋的手用力将燕尔提了起来，大步进门，走到沙发前，一把将人粗暴地丢到了沙发上。
“那我就看你，如何自生自灭！”
嘭。
男人甩门而去。
燕尔被摔得头晕脑胀，浑身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里。隐约间，似乎听到男人摔门的声音，听到外头汽车的引擎声。
他走了。
燕尔撑着双手，艰难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结果双腿一软，她眼睛一闭，一头朝前重重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