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陈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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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动员们的离场通道会经过观众席,几名记者和摄像师已等候多时。

    贺琦年和盛星河的步伐很大,他们生怕错过似的,蜂拥而至,一位记者还轻轻地拽了一下贺琦年的运动背心。

    盛星河的脖子被贺琦年勾着,贺琦年脚下刹车,他自然也跟着转过头,女记者身形矮小,他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一低头,才发现她犹如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雏鸟,仰着脖子,手中高举贴有电视台标志的话筒。

    他认出这位就是去年在赛场上采访过他们的女记者。

    贺琦年也很快回忆起来,长腿微微分开一点,弯腰接受采访,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在别人看来,是赢了比赛心情不错,但其实是心猿意马地想着到家之后如何享用盛宴。

    在记者向盛星河提问时,他的思绪乱飞。

    冰箱里还剩几块牛排,可以配意面凑合一顿。

    家里的套套好像还有两个?

    润滑液就一个底了,晚上去买润滑的时候顺便买盒套。

    哦对,老婆上回说想吃车厘子,得去买一盒,车厘子现在多少钱一斤啊?

    上个月花呗还了吗?

    啊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变有钱。

    记者操心完盛星河的换腿缘由,又将话筒怼到贺琦年前边:“来比赛之前有没有想过自己今天会拿到这么出色的成绩?”

    贺琦年立刻回神:“我一整年都日思夜想地想着要过2米30这个目标。”

    作为唯一一个知道2米30意味着什么的人,盛星河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你现在才二十一岁吧,在田径队历史上就很少有在这个年纪突破2米30这个高度的,你是真的非常非常优秀。”

    记者的马屁拍完,又忍不住问,“那现在你们两位的水平处于一个旗鼓相当的状态,会不会有竞争压力,毕竟金牌只有一枚。”

    贺琦年不假思索道:“不会,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

    这话一出,不光是记者,就连观众席都心领神会般的“啊”了一声。

    盛星河心底是暖的,但瞥见观众席里那么多手机对着自己,还是略窘,怕再出现什么可怕的热搜,赶紧救场:“因为我们是一个队的,不管谁获奖,都是衷心地为对方感到高兴,我们的最终目标其实还是国际赛,假如我和他一起上,拿奖的几率不是更高一些吗?”

    “对,”贺琦年再次捏住话筒,豪言壮语,“我们是‘旗开得胜’组合,目标就是为中国队争光!”

    这话如此耳熟。

    盛星河这次没再嫌弃,甚至很给面子地应了一声。

    记者笑了起来:“那在大赛前你们一般都是怎么激励自己的呢?”

    这个问题又让贺琦年浮想联翩了,怎么激励,跟盛星河打赌呗,但要是这么回答,记者肯定又会追根究底地问赌什么。

    他转头,将话筒递向盛星河,期待对方的回答。

    盛星河想了想说:“我们都是互相激励,在我左腿受伤,情绪低迷的那段时间,小年经常鼓励我,给我不少的动力。我一直觉得很幸运,能遇到竭尽心力带大伙儿的教练们,还遇到了肝胆相照的队友。”

    一番正直言论下,隐藏着不可言说的暧昧,只有听得懂的人能懂。

    比赛结束,大家各自回家。

    高铁列车在轨道上飞快地滑过,留下沉沉的轰鸣,盛星河困得要死,吃了点水果,枕在贺琦年的肩上睡着了。

    抵达a市火车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火车站外的天色已完全黑透,贺琦年轻轻捏了捏盛星河的下巴:“哥,醒醒,我们到了。”

    盛星河皱眉嘟囔:“这么快。”

    贺琦年问:“饿吗?咱们去吃点夜宵?”

    刚睡醒,饥饿感并不明显,不过贺琦年既然问了,就说明他自己肯定是饿了,盛星河点点头,起身去拿架子上的行李。

    a市是终点站,待他们下车时,列车基本已经空了。

    随着人潮涌出大厅,贺琦年伸手打了辆出租,报上家附近一条商业街的地址,盛星河在车上昏昏欲睡,脑袋蹭在贺琦年的脖子里。

    昏暗之处,两人的十指纠缠在一块儿。

    贺琦年捏了捏他的指尖:“你别睡了啊,一会就到了,想想看一会吃什么?”

    盛星河“嗯”了一声:“要不然叫外卖?我美团上还有好几张券没用完呢。”

    贺琦年摊了摊手:“那你把手机给我吧,我来看。”

    两人的锁屏密码都改成了生日的结合,403082,贺琦年点按解锁。

    app自动推送出一个情人节优惠的广告。

    “今天是情人节啊!”贺琦年像条惊喜的萨摩耶。

    盛星河:“然后呢?”

    贺琦年顺嘴就接了一句:“过情人节呗,咱两好像还没过过吧。”

    司机八卦的眼神扫向后视镜,盛星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小声骂了句“白痴”。

    “我要回家睡觉了,累了一天,困死了,你自己一个人约吧。”

    话虽这么说,但一下车,盛星河就被贺琦年拽去压马路了,从小学聊到高中,又从比赛聊到未来。

    情人节,街上人挺多,商铺基本都开着,还有推着破三轮车卖玫瑰花的,几个大老爷们在那吆喝。

    八块钱一支,买多可以优惠。

    贺琦年看了一眼微信余额,放弃了耍浪漫的想法,不过在经过水果店时,没忘记买盒车厘子。

    这条街并没有多长,从街头到街尾总共也就一公里左右,腿长,没走几步就感觉到头了。

    街头靠近商场和住宅区,很热闹,快到街尾时,明显感觉人流稀少,有些店铺已经准备打烊了。

    盛星河准备往回走,无意间看见一家男装店亮着灯,透明的橱窗内立着个男模,上身赤裸,下 身套着条海绵宝宝图案的卡通内裤。

    男模的脚边有一张黑色的广告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文身、文眉、采耳、理发、修指甲请上二楼。

    业务还挺齐全。

    盛星河的脚步停在门口,贺琦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怎么,你要买内裤?”

    “不是!”盛星河说,“我想文身。”

    “啊?”贺琦年打了个哆嗦,“文身很疼的。”

    盛星河很镇定:“我不怕疼。”多痛苦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了,这点小疼算什么?

    店内只有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在,盛星河在门口踌躇了一会,推门进去。

    男人很热情地招待:“喜欢的衣服裤子都可以试穿一下。”

    盛星河:“这边能文身?”

    男人点点头:“可以的啊,你们想文什么?大概多少面积?”

    “翅膀,文”盛星河想了想,“文我的肩胛骨上可以吗?”

    贺琦年“哇哦”一声。

    男人从柜子里翻出几本厚厚的画册,上面印有各式各样的文身图案,平面、3d、中式、日式、泰式、欧美。

    盛星河一眼就看中了一对黑色羽翼,从脊椎延伸到肩膀,画工精细,栩栩如生,看着像是动态的,还有几片抖落的羽毛。

    咨询完价格之后,老板将他们带上二楼。

    文身师看起来比老板年轻一些,裸露的腕骨和脚踝处都文有青色的图腾。

    挺酷炫。

    老板问他们需不需要吃的和饮料,因为图案比较复杂,起码要几个钟头才能文好。

    盛星河要了杯柠檬水,贺琦年坐在沙发上,接连啃了好几块面包。

    盛星河怕他无聊:“要不然你先回去睡觉吧,我一会自己走回去就成。”

    “不要,我就在这儿陪你。”

    当文身针刺入皮肤的那一刹那,贺琦年比盛星河还要紧张,攥着手里的矿泉水瓶问:“疼不疼啊?”

    盛星河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食指指尖飞快地在手机上戳了几下。

    贺琦年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来。

    老婆:还好,没你弄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