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大院 第六章1

纳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紫气阁 www.ziqige6.com,最快更新省委大院最新章节!

    第六章

    王一鸣要到西江省出任省委副书记的消息,在新闻媒体上公布后,这几天,他就接到了无数的电话,问候的,祝贺的,熟悉的,不熟悉的,甚至八不挨九不连的,沾边不沾边的人,都想方设法,和他取得了联系。家里的电话和手机,一天到晚响个不停,让人不胜其烦。王一鸣没有办法,连个安静的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只好果断的把家里的电话线拔掉,他和老婆于艳梅的手机通通关机。

    但为了和外界保持联系,司机小吴和秘书小龚的手机,还都开着。小吴又专门为王一鸣准备买了一个新手机号,等晚上两个人都不在王一鸣身边时,有事联系。小吴和小龚,就成了王一鸣的电话接线员,别人有什么事情,要找王一鸣的,就先找他们联系。这样,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他们两个就想方设法推脱掉了,尤其是那些无关紧要的饭局,为自己的老板减轻了不少负担。

    但最关键的电话还是不能漏掉的,他们两个,都跟王一鸣好几年了,熟悉王一鸣的社会关系,比如赵经天的电话,他们就不敢怠慢,马上就接通了,交给了王一鸣。

    赵经天是赵老的大儿子。赵老一共有四个子女,大儿子经天,二儿子经华,排行老三的是个姑娘,叫经英,最小的儿子,叫经杰。

    赵经天比王一鸣要大七八岁,是国有大型企业集团天伦集团的董事长、党组书记。这是一家直属国务院的超级大公司,企业管理的资产有几千亿,横跨水利、电力、机械制造、矿山开采等诸多领域,近几年也开始涉足房地产领域,企业、项目遍布全国二十多个省、市、自治区,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大型国企,赵经天的级别,也是副部长级,属于中组部直接任免的干部,但业务上,归国资委管理。

    赵经华是职业军人,军校毕业后,在部队摸爬滚打二十多年,从排长做起,一步一步,做到了集团军的副军长,去年刚刚调到总参,担任一个部门的领导,军衔是少将。

    经英虽然是唯一的女孩,但也巾帼不让须眉,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国家机关工作,后来调进了中纪委办公厅,从副处长做起,现在的职务是中纪委常委,兼任中纪委干部一室主任,曾经办理了许多轰动全国的大案子,像西江省的谢青松腐败案,钱名贵腐败案,都是在她的直接参与下,顺利地结的案。所以她现在是个全国知名的人物了,尤其是那些贪官污吏们,一听到她的名字,估计腿就发软。她到哪个省出差,哪个省的贪官污吏就害怕,哪个省的老百姓就拍手叫好。社会上的小道消息也立马就来了,说:“看吧,赵经英来了,估计有大鱼又要落网了!”

    最小的经杰,算是唯一的体制外的人,经历也最复杂。他当过知青,下过乡,恢复高考后,属于第一批考上大学的人。八十年代,公费出国热,他又考取了,然后去美国留学四年,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后,他留在了美国,在华尔街找到了一份工作,按他的话说,要切身体验资本主义是如何腐朽的,腐朽到什么程度了。他在美国获得了绿卡,也成了先富起来的人。后来,他和几个同学一起组建了一家风险投资公司,中文名字叫鸿运当头投资集团,九十年代中期,开始回归国内,在北京、上海、天津、广州开始组建分公司,开展业务。他熟悉资本运作,能够调动国际上大批的资金,在国内资本市场上长袖善舞,呼风唤雨,在政商两界,又拥有别人不可能完全具备的人脉资源,所以他的公司业务,这几年也是做的顺风顺水。他具体有多少钱,现在谁也说不清了,就是王一鸣,也只是从新闻媒体上,知道个大概。估计他自己的资产,现在十几个亿是没有问题的,也说不定是几十个亿。

    他虽然最有钱,但在赵老爷子那里,却最不得混。赵老爷子每每看到经杰回来,就会带着冷嘲热讽的口气和儿子说话,他说:“你这个大资本家,现在好了,你的钱已经超过你爷爷了吧!我问你,你到底要那么多的钱做什么?不就是些花花绿绿的纸吗?有什么稀罕的!我这一辈子,就从来没有把钱看在眼里。1948年,解放军快过江的时候,你爷爷带着全家人,你大伯、叔叔、姑姑,都纷纷逃亡到香港去了,叫我跟着去,我就没有去。他们说我是铁了心了,要跟着共产党干革命,拿自己的性命赌博。我对他们说,我们家已经够有钱的了,就算留在大陆的那些房子、工厂不要了,统统免费捐给人民政府,光是带走的字画、古董、瓷器和金银细软、美元现钞,就够全家人在海外花上一辈子了。一辈子什么也不用干,就在海外当寓公,一天天混日子,就行了。但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讲,没有任何吸引力。我那个时候,就是认准了一个目标,跟着毛主席,跟着共产党,闹革命,建设新中国,把我们一穷二白的国家建设好,超过英美那些资本主义国家,只有这样,我的生命才有意义,人生才有价值。文革中审查我,说我们家有海外关系,家里那么有钱,我为什么不跟着家人跑到海外去,而要留在国内,过穷日子。我说,我这一辈子,自从读了《共产党宣言》和《资本论》这些书,就认明了一个道理,所有的资本家,他们的钱都是剥削得来的,这样的钱就是再多,也是不道德的。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啊,马克思说得多好啊!这样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制度,归根结底是不道德、缺乏正义的。这样的钱就是再多,也丝毫增加不了自己的幸福。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钱,我也从来不把钱当作人生追求的最终目标,我踏踏实实为人民做事,我却觉得,我过得很有价值。你大伯回国的时候和我谈话,他也承认,当初我没有选择和全家一起流亡海外,做个寓公,是正确的选择。我这一生,干的都是自己想干的事情,也感谢党和人民,给了我干事的机会,让我的大好年华没有虚度。当然,其中也有不少的遗憾,自己的能力有限,许多事情本来可以考虑得更周全些,干得更好些,这个遗憾只能靠你们新的年轻的一代来弥补了。我劝你们这一代,千万不要一头扎进了钱眼里,那有多少意思啊!要是为了钱,当初那么多革命先烈,谁也不会参加革命!起码我就不用,我们家有的是钱吗?大资本家,还能会没有钱!几十年过去了,谁知道整个社会又彻底倒过来了,开口闭口都是钱,钱,钱,真俗啊!钱又成了第一大爷了!都这样想,我们这一辈子不是白革命了吗!”

    赵经杰听爸爸啰嗦的多了,也会时不时的开着玩笑,说:“爸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现在社会的标准。大家现在都信这个,你看现在,还能出现雷锋吗?还有王进喜吗?雷锋要是生活在现在,连老婆也讨不上的,穷的一分钱也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王进喜呢,哪个资本家老板对王进喜说:‘来,你跳下去,我给你二十万,你少活二十年吧!’王进喜会怎么办,他还会跳到零下几十度的冰水里去吗?他傻啊他,大油田又没有他儿子的什么份了!都是人家资本家老板的了,你也就是个打工的,干一天给你一天工资,不拖欠你的,让你白干,就算不错了。现在社会就是这个样子,你那一套,没有人信了。没办法,社会就发展到这个时代了,你不发财,就得受罪,受穷!你要么做富人,统治别人;你要么就做穷人,受人欺负,一天一天,为自己和家人可怜的肚皮、孩子的学费发愁,在世上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要想有,还得给银行、房地产商和地方政府做奴隶。他们用一套房子,牢牢的把你捆绑住,老老实实为他们打工几十年,到老了,就落一个七十年的使用权的鸽子笼。穷尽一生,就换回这些东西。你难道不让我发财,也过上这样的日子?我能够发财为什么我不发财?这个世界是谁的?谁强大就是谁的?谁有钱就是谁的!现在美国人全球第一,地球就是他们的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整个地球上的国家,都得听他们的,看他们的脸色行事。海湾的石油,他想开采就开采。别的国家的财物,他印刷几张纸,就有人乖乖的送上门来,用实体财富交换。谁是这个地球上最有权的人?毫无疑问是美国总统。但美国总统听谁的?华尔街的那些大老板们,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的人,连美国总统,都是他们手中的皮影而已,真正统治这个世界的,是那些最有钱的人,他们才是这个地球上的真正主宰!西方现在有一个新的观点,就是这个世界,要分化为20%的精英和80%的垃圾。20%的精英要想保持现在的生活水平,就要开始全面控制这个地球上的资源,并要着手消灭那些80%的垃圾。这是一场新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因为地球上的资源有限,想要全部进入现代化,实现人类大同,西方这些机构认为,基本上不可能的了。为了满足精英们的享受,就要消灭那些垃圾,以节约地球是上的资源。有些大财团支持的基金会什么的,已经开始这样的研究,并秘密试验,如何大规模的消灭人类。具体的办法,比如进行病毒研究,基因研究,他们在这个方面,已经有了超乎想象的进步。某些研究机构,已经能把消灭棉花棉铃虫的基因,放在种子里。可以想象,随着技术的进步,他们有一天是可以把经过精心设计的病毒,通过种子的基因,巧妙的不知不觉的植入我们所食用的任何一种植物中。真到了那一天,他们完全控制了整个地球上的食物链——种子这最关键的一个环节,他们要是想消灭哪一个国家的人民,则易如反掌了。这可比希特勒当年用焚烧炉的办法省劲的多,简单的多,也有效率的多,不知不觉间,就把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给灭绝了,你还无声无息,不知道一点痛苦。这就是现在金钱的可怕,这个恶魔,我看短时间内人类还无法战胜它,所有我立志,要做有钱人,不做穷人。你想我现在要是下岗职工,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爸爸你会高兴起来吗?我今天这样,成了少部分人眼里的先富分子了,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在这个地球上的任何地方,过上我想要过的生活,这样难得不好吗?我至少不会给家里再添麻烦了,让你们看见我就可怜我,也没有给国家添麻烦。相反,我还为国家创造了大量税收,我每年都是北京市的纳税大户,先进个人,我上缴的个人所得税,可以养活几千个清洁工人,我对这个国家贡献大着呢!”

    经杰见识广,阅历复杂,对整个世界有自己独特的看法,观点又新,有的时候,把赵老说的哑口无言,一愣一楞的,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儿子的问题了,只好作罢,摆了了摆手,说:“好,好,我说不过你,你就继续发你的大财,做你的亿万富翁吧,我是不稀罕,反正我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什么我也不怕了,不就是去见马克思吗,我早就等着呢!我才不怕呢!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的阳关道好了,我还走我的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