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叱咤风云

西门吹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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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队长的头上就有了点虚汗,现在天已经开始热了,但华子建的办公室是有空调的,在这出汗就有点不大正常了,他的心就有点乱,但他也不敢乱想,他怕想的自己脑子乱了,一会华县长有什么问话,自己反应不过来,那就麻烦大了。

    他就在沙发上用半个屁股小心的坐上,随时准备站起来回答问题。

    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时间,华子建算着自己给王队长的压力也差不多了,他才抬起了头,他双眉如剑,两目如锥的看王队长,让王队长后背一阵阵的发麻。

    王队长赶忙站起来,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华县长,上次,上次真是个误会,我知道错了,我一直想来给你做个检查,但害怕惹你不高兴。”

    华子建没有都对他稍微的假以颜色,很冷淡的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检讨的问题,我最讨厌两面派。”

    王队长就有些发愣了,两面派是什么意思??管他娘的,县长说什么那都是对的,王队长似懂非懂的点头说:“我检讨,华县长批评的很对。”

    华子建看看他这样子,实在憋不下去了,就说:“我还没开始批评呢,怎么就对了,我来问你,你真的以为你和那个姓什么的,就那天在歌厅喝醉的那个老板,搞点小活动,给上面举报一下,就可以把我华子建搞垮吗,哼哼,今天叫你来,就是告诉你一声,看看我们两个人谁先垮掉。”

    华子建的语气是越说越严厉,眼神也是更加深邃犀利了。

    王队长一下子彻底的蒙了,难道张老板个傻b真的把这事告上去了,我的个乖乖,他是有病啊,这不是害老子吗?

    王队长很惶恐的说:“华县长...天理良心,我真不知道这事情,我要知道了,就是打断他的狗腿,也不会让他上市里去的。”

    其实,华子建判断过了,也是相信这王队长不会参与的,一个公安局的队长,他和那种老板不一样,他是明白后果的,今天的恐吓就到此为止吧。

    华子建摆出了一副不大相信的眼神,瞅着王队长,片刻才问:“你真没参与这次事情?那我问你,你和那个老板关系怎么样?”

    王队长一时不知道是该回答关系好,还是回答关系不好,他两种答案都很难选择,因为他现在搞不清这个华县长的心思,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王队长就嗫嚅了一阵,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华子建看他回答不出来,就冷冷的说:“你们要是关系还好,你就给我出一次力,你们要是关系不好,那就算了,我再找其他人。”

    王队长听华子建如此一说,也算明白了一点,他是绝不能放过这将功赎罪的机会,要是今天和华县长就此别过,以后自己倒霉就指日可待了。

    王队长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他马上就回答了:“关系可以,华县长有什么事情直接指示就是了,我保证完成任务。”

    华子建凛冽的看着他,在判断他是否可以当得起这个重任,而后,华子建说:“事情不大,但要求很高,我不能让随便的什么一个人都如此嚣张的。”

    王队长也是心里一紧,他是没有想到,一看看似温和宽厚的人,怎么眼中会有如此冷冽的煞气,他赶忙接上话说:“华县长,我理解你的意思,你直接说,怎么收拾他?”

    华子建看着这个王队长急切的样子,才有了点笑意说:“收拾是一定的,不过呢,先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假如他可以悔过,对告状的事情来个返悔,那一切都好说。”

    王队长点点头说:“华县长,这个事情你就把他交给我吧,对这个人,我还是有点办法的。”华子建赞许的看了看王队长说:“行,要是可以的话,你这个朋友我也就交定了,有什么情况你直接和我联系,说好了就约个地方,我和他见见。”

    那王队长现在感觉有了立功的机会,就信誓旦旦的表态说:“县长,你放心好了,我要不让他姓张的把说出来的话吞回去,以后我就不见你了。”

    华子建就哈哈的一笑说:“那到大可不必,你办不成,我还有办法。”

    王队长嘿嘿一笑说:“别人吃不住他,我是吃定他的。”

    这不是吹牛,王队长心里清楚的很,就自己知道他的那些个逼良为娼,坑蒙拐骗,偷税漏税的事,他要敢不配合,有他小子受的,在洋河县这块地盘上,没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到现在为止,华子建的心里才轻松了一些,他也很有点庆幸自己上次争取到了公安局的分管权,不然啊,今天这事情还真的会让自己阴沟里面翻船。

    华子建点点头,就没再说什么了,这王队长也火急火燎的就离开了,他要好好的为华县长把这件事情办妥,自己做了多年的小人物了,从来也没有在县上领导们的视线里停留过多久,或者,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机会,倘如可以靠上华县长这样一个后台,比起自己拼死拼活的熬到现在来说,以后的道路就顺畅许多。

    华子建看着王队长的离开,他的眼睛也就眯成了一条细缝,事情才刚刚开始,对于化解此次的危机,自己还要精确的计算出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只有那样,才能让自己摆脱现在尴尬和危险的局面,自己的事业也才刚刚有了一点起步,绝不能就这样毁在姓雷的手上,对于权利,自己还没有真真的享受和使用,以后的路还很长。

    直到下班,华子建都没有离开办公室,本来下午他是有一个活动的,但华子建也让秘书小张给推了,小张看他情绪不大好,也不敢随便来打扰华子建,让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待了很长时间。

    华子建焦急等待的电话终于来到,王队长说:“华县长,都妥了,我已经叫上张老板,在一家茶楼里,你看是不是抽时间过来一下。”

    “嗯,好的,我一会就到。”华子建压抑住急切的心情,如无其事的说。

    “那行啊,我们两人就在这等你了。”王队长在那面讨好的说。

    华子建就答应了,挂上了电话,他不敢多耽误,细细的想了一遍一会过去应该说的话,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匆匆赶往茶楼。

    茶楼离政府也不算太远,华子建步行走了过去,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谁也没有注意这个来洋河时间不久的副县长,这样也好,华子建就少了许多招呼和滞留,很快到了那个茶楼。

    华子建感觉这个茶楼的格调很不错,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它幽雅,静怡,给人朴实,沉稳的感觉,正对着大门的墙上,在“旺位”之处,还悬挂了一副唐朝的古诗,让茶楼更显的庄重古韵。

    王队长和张老板已经早在包间了,看来他们也谈了很长时间,桌上摆起茶具,一壶茶已经显得颜色发白,还有一壶刚刚泡好的茶,在飘着袅袅的热气。一进包间的门,华子建就看到了那天在歌厅自己扇了一个嘴巴的张老板,此刻,这个张老板再也没有 了上次的那种嚣张和狂妄,他的脸色是黯淡,表情是尴尬的。

    他见了华子建,慌忙站起来招呼,他的眼神是不断的飘忽,极力的回避和躲让着华子建射来的眼光。

    今天的华子建衣冠楚楚,神采奕奕,他没有用嫉恶如仇,或者是厌恶憎恨的表情,华子建给人的感觉是亲切,安详,恬静,文雅,他先什么也没说,径直的打开了那壶茶的茶盖,一阵的清幽,淡雅,甜润,悠远,捉摸不定的茶香就飘了出来。

    华子建微微的闭上眼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那流动的茶香,这才说话:“真是没有想到啊,这洋河县的小小茶楼里,竟然有如此的好茶,真是难得,难的。”

    王队长就一面给华子建倒上了一杯茶水,一面讨好的媚笑着说:“茶楼最好的茶叶就数它了,今天请华县长,等闲的茶叶,怎么上的了桌面。”

    “呵呵,谢谢王队长啊”,华子建从容不迫的坐了下来,这时候淡淡的看了张老板一眼说:“张老板,好多天没有见面了,看起来你的起色不错啊。”

    连连点头,张老板满面羞愧的说:“是不错,是不错,谢谢华县长关注。”

    他一边说,一边不停的搽着脸上的汗水,虽然包间还并不热。

    华子建提起了茶壶,给张老板也倒上了一杯茶,淡淡的笑了笑。

    那张老板更是手忙脚乱的异常惶恐的双手接过了茶杯,嘴里说着:“客气,客气,谢谢华县长。”

    华子建放下了茶壶,平淡的说:“上次见你了一面,实在是失敬啊,真是没有看出来,张老板还写的一手花团锦秀,洋洋洒洒的好文章,呵呵,不错,不错,才华横溢。”

    这话说的和和气气,平平淡淡的,但张老板听在耳里,惊在心中,他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当初也没太想什么,雷副县长让自己写,自己写就是了,谁都知道雷副县长是哈县长的铁杆,比起华县长来,雷副县长在洋河县的威望上一点都不比华子建差。

    现在王队长给他细细的分析了一下利害关系,也给他做了一些政治教育,让他看清形式,想用这点破事,就把华县长怎么怎么的,那是痴心妄想,只要等这事情结束,等待他的一定是华县长经常关照他那个酒店,一定会让他做个本本分分的好商人。

    这还不算,王队长还说了,只要他张老板不悔改,不改口,一定要把他过去的老底端出来,不要说酒店的问题了,他自己能不能好好的在外面待着,都很难说。

    这一番的教育之后,这张老板现在才是越想越后怕,除了怨恨自己做了个傻事外,还把雷副县长恨之入骨,要不是他蹿腾自己,自己怎么会脑袋发晕。

    张老板哆嗦着嘴皮,有点结结巴巴的说:“县长....华县长,我..我也是不得已,是雷副县长逼我这样做的,你也知道的,他管的是税务,我拧不过他。”

    华子建笑笑的端起一杯茶,在眼前晃悠了几下,研判着茶水的汤色,再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看来张老板经常是偷税漏税啊,不过呢,相对而言,那到底还不会危害到你的人身自由,你说是不是。”

    华子建在说话的时候,又看了看王队长,王队长就使劲的点点头说:“是的,人要是完蛋了,那钱再多有什么用,总不能在监狱里面摆阔气吧?”

    那张老板就更是汗流浃背了,自己的小名自己是知道的,这些年做了那些坏事,他心里清楚的很,当然了,他也相信王队长更清楚,而对于王队长,他是不敢心存侥幸的,官场上的人,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出卖个朋友,再正常不过了。

    看着张老板这瘪样,华子建就有了另外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来的太过突然,就像是电闪雷鸣中那夜空瞬间的闪亮,他沉默了。

    他需要重新的调整一下自己的原有计划,刚才在办公室想的都是怎么让自己金蝉脱壳,怎么让自己脱身而出,看来是自己在考虑问题上是狭义了,这雷副县长对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发难了,他已经完全的影响到自己在政府威信。

    固然,宦海路上自己本应该是多栽花,少插刺,但对于雷副县长这样的人,不插他一插,光凭笑脸是解决不了问题。

    何况,上次吴书记也专门的叮嘱过自己,想要让自己发起攻势除掉他,自己也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就算吴书记不值得自己去卖命,但至少,自己目前还不能两线作战,看来自己是该下重手了,不然对不起姓雷的这么多次的照顾,也对不起吴书记的淳淳教导和殷切希望。

    华子建拧起眉头沉默了许久,这段时间,王队长和张老板也不知道华子建心里在想什么,两个人都是大气不敢出,扑闪着小眼睛,看着华子建脸上阴晴不定的变化。

    许久之后,华子建微闭的眼睛也蓦然睁开,他很突兀的问了一个问题:“张老板,我们的事情先不说,说说你和雷副县长吧。”

    说完话,张老板有点不解的看看华子建说:“我和雷副县长?”

    华子建“哼'一声,用阴森森的眼光锁定了张老板说:“过去你和雷副县长有没有经济往来?”这张老板就一个冷颤,他是搞不清楚华子建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张大了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坐在张老板旁边的刘王队长等了片刻,也不待华子建再说第二遍,就先自冷笑一声说:“张老板,华县长问你话呢,你该不想让兄弟我为难吧?”

    华子建也冷冷的说:“你只管讲实话,我不会抓你什么辫子,要报复你,还不需要这样麻烦”。张老板紧紧张张的来回看看华子建和王队长,嗫嚅着说:“我们做生意的,有时候也没办法。”华子建并不接话,继续的等他说下去。

    张老板知道今天不说点什么是过不了这一关,也就把心一横说:“雷副县长过去管公安,我为求的生意太平,他们少来骚扰,每年都会送上几次厚礼,一年下来,几万元是要化的。”

    对于这个问题,华子建也是可以想象的,现在的很多事情都是明的,彼此谁都知道,只要民不告,官不究,收了也就收了。

    但有时候你运气不好,或者别人要拿这问题做点文章,这也就成了隐患,现在华子建就嘿嘿一笑又很跳跃的转换了一个话题说:“老张啊,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面对我和雷副县长呢?”

    华子建的口气很温柔,也把张老板的称呼变成了老张,然而这老张是一点都没感觉到华子建的和蔼,他的处境太艰难了,一面是分管公安的常委副县长,一个是主管工商,税务的老派雷县长,那个他都难以得罪。

    华子建看他说不出话,也料想他没办法回答,他就又说:“老张,今天你是一定要在我和雷县长之间做出选择的,你自己掂量吧,你要维护他,我也无话可说,就算我们今天没见过,你要是选择我,我倒是有个办法帮你以后每年节省下来那好多万的礼钱。”

    华子建的话一出,张老板和王队长都是一愣,他们从华子建眼中那浓浓的杀意中,就感受到了一股冷冽和惧怕。

    张老板强打精神,小心问:“那么华县长,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我肯定以后跟你混了。”

    华子建收敛起刚才眼中那一抹的凌厉,淡淡的说:“在必要的时候,你只要说出这次事件你是受他逼迫,处于无奈,再说出你每年受他勒索不得不行贿的问题,其他的都简单了。”

    张老板的脸上就阴晴不定的来回变换这神色,他细细的想想,自己其实除了此路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反正不是雷县长,就是华县长,总是要得罪一个,要真能把雷副县长直接搞翻,那得罪了也不怕。

    想到这里,张老板就狠狠的点了一下头,刚才那一身的猥琐全然不见,他面露凶光的说:“好,我听华县长的。”

    华子建这才呵呵的笑笑说:“这就对了,张老板这朋友我算是交定了。呵呵。”

    接下来,华子建就转换了话题,不再说这事情了,气氛也就慢慢的融和起来,他们谈着,聊着,喝着,又点了几个茶楼的特色小菜,还要了一瓶酒,喝了起来,就连张老板竟然也不再紧张了,抽个机会,还能说上一个色情的段子出来,引的华子建和王队长一阵的哈哈大笑。

    刚刚吃完饭,华子建正准备离开,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华子建一看号码,是秋紫云的,他就赶忙对王队长和张老板打个告别的手势,走出了包间,才接通电话:“秋市长你好。”

    “子建,你没在办公室啊,方便说话吗?”秋紫云在那面说。

    华子建一面往外走,一面说:“方便的秋市长,我一个人,正准备回办公室。”

    “嗯,市里明天要过去人,你怎么样?”看起来秋紫云还是有点不放心。

    华子建知道秋紫云说的怎么样,是指自己有没有脱身之术,他很谨慎的说:“问题不大。”

    秋紫云“哦”了一声说:“你再想想,需要的话我可以想办法拖上几天。”

    华子建很稳定的说:“谢谢你,秋市长,本来我就没有什么的,应该都是诬告,我不怕调查的。”

    秋紫云就长吁了一口气,她感到一阵的轻松,是啊,自己选定的千里马,怎么就能够随便的毁在一些宵小之辈的手上,对华子建她还是很了解的,她相信他的智慧,也相信他的应变能力,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秋紫云就轻轻一笑说:“那就好,对了,在那里多注意身体啊,要学会照顾自己,不要光想着工作。”

    华子建幸福的听着秋紫云絮絮叨叨的叮嘱,他的心又开始游荡在往昔两人那浪漫温柔和缠绵之中.....。

    自己真的很幸运,自己在冷酷无情的仕途,能遇到这样一位疼爱自己的红颜知己,这事多么的难得,就算有一天,自己在宦海沉浮中会有伤心和绝望,但因为曾今拥有过她,拥有过秋紫云,一切都不会完全的灰暗,那点点的过去,都会灿烂着自己的心田。

    有时候,这政府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主要看什么事,谁安排的。

    第二天一大早,市委的两辆小车就开进了洋河县政府大院,门卫老头也精明的很,对市里几大院的车牌号码专门在传达室墙上贴着的,闲来无事也时常的背诵几遍。

    这一抬头,就看到市上的小牌照汽车开进了政府,自己这里还没有领导下来迎接,心知不妙,是突然袭击,老头的嘴里就抱怨着,来也不说声,老是喜欢搞偷袭,又不是战争年代,日本鬼子进村扫荡。

    门卫老头就赶忙抓起电话给办公室报了警:“黄主任,黄主任,市里来人了,快下来。”

    办公室那敢马虎啊,不管是谁来,也不用管他是公事,还是路过,就算他是憋不住进来尿一泡,你也不敢随便对待。

    黄主任带上办公室的几个干事,火速的冲了过来,当然了,这也是要兵分两路的,还有人就给没出去的县上领导打起了电话。

    黄主任冲下了办公楼,就径直的来到了小车旁边,黄主任对市上的一些主要领导那是记得很清楚的,不管是长相,岁数,还是职务,做办公室主任要没这点功夫,那你就不要混了, 小车也刚刚是停稳一下,市纪检委书记刘永东正在从车上走下来。

    黄主任就连忙上前,满面含笑的招呼起来:“刘书记你好,什么风把你吹到了,也没提前说下,我们好做点准备。”他认识市上的几个主要领导,特别是很有特点的领导,这市纪检委书记刘永东就是很有特色的一个领导,好记,因为他的肚子是很大的,这就很符合肚子越大,权位越大,官腔越重,职务越高的原则。

    黄主任一面在招呼,心里也就打了个鼓,这个阎王来了,而且还是搞的突然袭击,只怕没什么好事,不知道那个干部又要倒霉。

    刘书记哈哈的笑着,简单的和他握了个手说:“准备什么啊,就是来谈点小事情,老哈在吗?”。黄主任点着头说:“哈县长在呢,哎呦,张秘书长也来了,欢迎欢迎啊。”

    他刚说了一半,就一眼看到了张秘书长也从后面的一辆车上走了出来。

    张秘书长就笑笑,说:“好久没来洋河县了,今天陪刘书记一起来看看。”

    黄主任的心里就更沉重了,这市委,市政府两个重量级的人物都来了,显而易见,会有重大事情要发生。

    这时候,哈县长也下楼迎了出来,他和这两个都很熟悉,问过好,开了两句玩笑,就一起的上楼,到了会议室里。

    几个人客气一下,各自坐定,哈县长就问来道:“大书记和秘书长来也不先招呼下,好在我还没出去,不然就罪过大了。”

    刘书记也是哈哈大笑说:“我就知道你在家,我们心灵有沟通的。”

    他这玩笑让旁边的几个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纪检委刘书记就对哈县长说:“你给你们吴书记打个电话,请他过来一趟。”

    哈县长答应着,就掏出手机拨了过去:“吴书记,你好,市委刘书记和市政府张秘书长过来了,请你来一下。”

    放下了电话,他们就东拉西扯的聊了一阵,等着吴书记过来。

    办公室也是没闲着,泡茶,上水果,发烟,一阵的凌乱,这面准备好了,吴书记也就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一见面,纪检委刘书记就开玩笑说:“老吴啊,你是不是一定要在体重上超过我才罢休啊。”

    吴书记也喘着气,说:“向领导靠拢是我革命的宗旨。”

    几个人都哈哈哈的笑着,但可以看的出来,市纪检委书记刘永东和张秘书长的笑是坦然的,吴书记和哈县长的笑是有那么一丝不自然的,他们都在心里暗暗猜测着,今天这个袭击所谓何来,他们的目标会是谁呢?

    玩笑几句过后,刘书记就收敛起了笑容,把此次自己过来调查举报信的事情,给吴书记和哈县长做一个简单的说明,在话意中,还隐隐约约的涉及到了华子建进常委的疑惑,这吴书记和哈县长也是心里暗暗惊讶。

    只是在没有看清事情演变之前,两人也没有随便的发表什么议论,只是唯唯诺诺的应付了一阵。

    纪检委的刘书记就问吴书记:“这个华子建同志来洋河也好几个月了,你们对他的印象如何啊。”

    吴书记在迟疑着,他需要一个短暂的时间来判断出事情背后的含义,这个举报信既然涉及到雷副县长,那么,毫无疑问的,是哈县长的指使,而哈县长背后就当然是市委的华书记了,但现在矛盾的地方在于,当初让华子建进常委是哈县长提出的,难道形势又发生了转变,他们又准备拿这个华子建来试刀了。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是不能再袒护华子建的,今天这纪检委的刘书记,本身就是市委华书记亲信,还是和华子建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好,急切中,吴书记就说:“华子建同志啊,人的本质应该还是不错的,但年轻人嘛,有时候难免把握不好自己,谁又能保证他们不犯点错误。”

    纪检委的刘书记就点点头,虽然吴书记的回答没有多少实质,但至少是表明了他对华子建很普通的关系,他不会为华子建抱打不平,出头强护的。

    而张秘书长的脸色就阴冷了很多,他这次来就是授意于秋紫云的,目的也是在必要的时候为华子建洗刷一下。

    过去张秘书长没少对华子建防范,但时过境迁,两人现在没有了根本利益的冲突,这次能不能让华子建过关,也是代表着自己是不是很好的完成了秋紫云的重托,但从职位上来说,纪检委的刘书记是市常委,张秘书长不能完全来主导这次调查,他注定只能是见机行事了。

    现在张秘书长是不能容忍吴书记这样的回答的,这样的回答,无疑会把华子建推上任人宰割的境地,他就冷淡的说了一句:“吴书记这话就不对了,华子建同志是交到你们洋河县来的,你们作为洋河县的主要领导是有必要对他负责的。”

    吴书记心中一阵的悸动,原来张秘书长此次就是来保华子建的,这真叫自己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偏向那面了。

    纪检委的刘书记也从张秘书长的话中听出了一些意思,他不满的扫了张秘书长一眼,但也不好说什么,这张秘书长就代表的是秋紫云,为华子建这样一个小人物的祸福,自己还犯不着和秋紫云为敌。

    刘书记就把眼光又投向了哈县长,他相信,哈县长是会有一个比吴书记更为明显的态度。

    哈县长的心情实际上更为复杂,他需要完成市委华书记的构思,尽快的把华子建击倒,他也一直在这样做,在认真,耐心的寻找着这样的战机。

    但今天这件事情,显而易见的,不是一次战机,从自身的角度来讲,也唯有让华子建度过这次难关,把事情的落脚点引导向打人这件事情,才能保证自己的最大安全,一但华子建在这次被上面拿下,或者处理,都势必会有人追究到华子建进入常委的问题上来,那么自己该怎么对华书记解释自己推荐华子建进常委的意图呢?

    那是没有办法可以解释的事情,除非自己敢于说出真像,自己能说吗?毫无疑问,这个真像自己是不能说出来的,一个县长,因为私利,妥协于下属的威胁,不要说别人,只怕华书记就第一个不能容忍自己。

    他看到了刘书记的眼神,知道该自己说点什么了。

    他摁熄了还有很长一截没有抽完的香烟,看着刘书记和张秘书长说:“华子建同志来洋河时间不是太长,我们的接触相对比吴书记要多一点,都在一起办公,对这个人我还是看好的,同时,对这件事情,我是持怀疑态度的,就我对华子建同志的了解,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其中一定有所误会。”

    刘书记疑惑的问:“误会,什么样的误会?”

    哈县长理直气壮的说:“不排除当事人小题大做,或者无事生非。”

    纪检委的刘书记和张秘书长,再加上吴书记一起都瓜了,哈县长的回答完全的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连张秘书长心里都“啧啧”称奇,没想到哈县长能替华子建说话。

    倒是吴书记现在开始明白了一点,看来此次事件,不是哈县长授意的,纯粹是雷副县长的个人主张,那么换句话说,现在市委的华书记和秋紫云还未必彻底对立,刚才自己有点唐突了,他就也连忙说:“是啊,是啊,我也是这意思,对年轻干部,我还是希望市里领导从保护他们的角度多考虑一下。”

    形势一下子就发生了逆转,两个当地的主官都倾向于保护华子建,这让张秘书长的脸色也亲切起来。

    而纪检委刘书记却邹了下眉头,他沉吟片刻说:“这样吧,你们的意见我们会考虑,现在我想和当事人华子建同志谈谈,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哈县长赶忙站起来说:“那我去叫华县长过来,你们先谈,谈完了一起坐坐。”

    刘书记没有回答,只是挥挥手,在他们惯常的问话中,一般是不需要当地主官在场的,他算是默许了哈县长这个提议。

    哈县长就来到了华子建办公室,敲了一下门,也没等里面传来声音,他就推门走了进去,华子建正在办公桌看一份什么材料,见哈县长进来,到有点意外,站起来招呼着,就准备给泡茶。

    哈县长伸手制止了他,说:“市纪检委刘书记和市政府张秘书长来了,在小办公室等你谈话。”

    哈县长没有具体说谈什么,他不必要说,既然张秘书长可以来,他是绝对相信华子建一定知道今天的谈话。

    他也确实没有在华子建脸上看出什么惊慌失措来,在华子建走到门口的时候,哈县长就又说:

    “进去以后,记得住的说,不好回答的就说忘了。”

    看来这也是经验之谈,估计过去哈县长也是被问过话的,对上级的问话,没有的事情,那是要一口咬定,但的确有的事情,你不想说,也一定不能把它说成没有,万一将来查出来了,那就是欺骗组织,要想隐瞒,那就说记不清,忘了,这样就是将来真的让人家证实了,最多也就是说你脑子不好使,没有原则上的问题。

    华子建感激的看了眼哈县长说:“谢谢,知道了。”

    他进了小会议室,就看到了表情严肃的刘书记和张秘书长,对是刘书记,华子建是认识的,对张秘书长,那就更不用说了,熟的都不像啥了。

    华子建一进来就笑着先招呼了他们几句,刘书记接过了华子建的香烟说:“小华啊,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也不经常回市里去看看。”

    华子建一面给张秘书长和其他两个纪检委的同志发烟,一面说:“县上的工作很琐碎,有时候想去市里,走不开。”

    等待华子建客气完,坐了下来以后,刘书记刚刚缓和了一下的笑脸就开始有了秋意,他缓缓的对华子建说:“华子建同志,今天我来是遵照市委指示和你谈谈,所以也算是代表了组织,以下我和你的谈话不再是我们之间的个人谈话,它是要对组织负责的。”

    华子建过去没有涉及到纪检委,像今天这样的和纪检委的正式谈过话,他还没有过,看到刘书记的表情和这气氛,华子建心里就有了点忐忑不安,自己要谨慎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