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绝望

陌路相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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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黎酒都记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傅名疾驰着出门,又带她去了一座以前从来没去过的山。

    依稀是崎岖的山路,又可能是一路平坦。

    之所以记不清了,是因为黎酒当时只顾着去阻止沈傅名,没留意外面到底是什么。等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她才发现,他们一脚登上了山顶。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黎酒被沈傅名拉下车,看到层峦叠嶂,胸前明明堆积了一路上来的怒意,看到那些还有雾霭未散的山脉时,却倏地烟消云散。

    沈傅名并不仅仅只是带她到山顶,还拉着她,去了一个根本没路的方向下山。

    枝桠划破衣服,割破皮肤。

    最后,她被沈傅名重重的抵押在一棵大树上,沈傅名当时眯着眼,薄薄的阳光无法穿透厚重的树林,使得他看上去阴暗又危险。

    他说:“我本来打算把车开到这下面来。”

    黎酒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一个人发起疯来,什么都不会在乎。可她还年轻,还有自己放不下的,所以不会陪他疯,她记得自己挣扎了,却没有挣扎成功。

    沈傅名之后又擒着她的手臂,一路经过野藤、荆棘遍布的山林,然后看到一条雾腾腾的河。

    他指着河流,让她试了一下水温,又指着高高的远处,说那是他们上山的路。山路是真的崎岖,有非常多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弯,她看的心惊胆战,记得一路沈傅名时速都不低,也不知道当时多危险。

    沈傅名会飙车没错,但那是超跑,而且道路比这宽阔许多。

    黎酒心惊肉跳的时候察觉沈傅名凑上来,具体说了什么,她记不清了,好像是说,如果他们从那上面摔下来,连人带车一起坠毁,绝无生还可能。

    沈傅名疯了。

    那个时候黎酒遍体生寒,当即骂了他神经病!

    因为他当时的语气和神色太认真了,带着偏执和疯狂,让人毛骨悚然。可就是那个时候,他忽而一哂,笑着讽刺她不是想要找死吗?这才是最合适的方法。

    黎酒才想起,沈傅名之所以会带她到这个鬼地方,完全是因为她前不久摔了一个盆子,以死威胁他。

    那场面太戏剧化了,让人身处梦中。

    四周是寒冷的,有一些奇怪的鸟鸣声,风吹不进密林,阳光也照不进,所以里面其实很黑暗很阴森。下山比较容易,等再次重新上山的时候,她的双腿已经有些发软。

    她不觉得沈傅名会那么空闲,跑这么一趟来吓唬自己,但同样她也不觉得,沈傅名会真的做出什么傻事。

    连她这么平凡,籍籍无名的人都在人世间有放不下的人和事,沈傅名这样成就斐然的,当然更不会那么轻易寻死。

    他不过是吓唬她,不过是吓唬她。

    可就是这样的念头,让她在下车的时候,距离死神一步之遥!

    是真的想不起当时的情况了。

    只记得爬到徒步又从山脚爬到山顶的时候,她已经没力气,坐在山顶一棵大树前喘气平息。沈傅名坐在一旁,他的体质好,并没有觉得累,甚至最后一段路程还是他拉着她上来的。

    所以,略显得平坦而空荡的山顶上,只有她一个人呼吸急促。

    凉风让人冷静,原本那些心中毫无头绪的事,仿佛都打开了一个豁口。人生短短几十载,为什么非要执着一件事,又为什么不能执着一件事。

    人各有志,也许沈傅名在这几年之后就缠上她,无非就是一个念想没有了断。

    等她点头答应和他在一起,不说结婚,单单就是没名没分的在一起,陪他睡几个月,那样日积月累的执念也能慢慢消散。等他什么时候玩够了,她就自由了,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那一刻的心境的确豁达,这么想的时候,也没有觉得任何不对。

    只是上车的时候,被沈傅名的气息重新包围的时候,豁达的念头顿时消失不见。

    她怎么可能有自己想象中的豁达?几年前也是一样的,她以为自己可以轻易的从情伤里走出来,但事实上,她几乎死在那一次沈傅名的抛弃中!

    如果再一次拉近和沈傅名的距离,如果在一起在他身边,承受他有意无意的宠爱,她会蒙蔽,会慢慢的分不清楚演戏和现实。

    她太怕假戏真做,怕到时候自己抽不开身。

    然后彻彻底底的为这一段感情,死亡。

    所以黎酒又退缩了,下山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说,也不知道沈傅名有没有说话,她只记得迎面吹来了冰凉的风,那样的风不仅没有让人清醒,反而让人思绪混沌。

    沈傅名的车速越来越快。

    油门的轰鸣声让人头皮发麻,浑身每一寸皮肤也开始叫嚣着什么,一个一个拐弯,一个一个三百六十度。

    狭窄的山路,车子前方只是一片虚无,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转弯口会是什么。

    车祸发生的时候,黎酒隐约听到一声惊喝。

    一切像是放慢了,又像是快的让人根本没办法反应过来。剧烈撞击下,她人要飞出去,又被安全带给拉扯回位置上。

    车身被撞飞,又可能没有,也许还在连续滚几个圈。

    她不知道那些,只知道有人扑到身上!

    车上就她和沈傅名两个人,她被人拼死的搂住,那力道太重,重的她喘不过气来,眼前也看不到任何光明。耳边是急促又梦幻的呼吸和心跳声,他们还在天旋地转,跟着将近两吨重的越野车翻滚。

    很短暂又很漫长的时间里,黎酒想到了什么,那好像是沈傅名随口的一句话。

    他说,从上山的路上掉下来,车毁人亡,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盖住她的脸,也有麻木的疼痛从不知道身体那个地方传来,她听到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像是在讲话,又像是没有。

    只是粗粗沉沉笑了一下,又像是哭。

    她一个人,慌乱的、无措甚至不知道做了什么,也许是叫沈傅名的名字,恐惧的叫,疯狂的叫,绝望的叫,可没有人应。

    她叫沈傅名。

    可没有人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