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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睁着酸酸的眼睛去看他，张了张嘴，哽着说出来的话却尤为苍白无力。
“我……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昏过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她握了握手指，满心都是不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秦夜离那双不辨喜怒的眼眸凝视着她，闻言他薄唇微微启，“看出来了。”
在苏卿若以为得到了救赎时，又听到他下一句话——
“我看出来你昏过去了，否则，他怎么会得手呢？”
——否则他怎么会得手呢？
明明只是一句实话，甚至没有半分指责，可这句话却让苏卿若的心裂开了更大的缝隙，从缝隙里刮进来的是彻骨的寒气。
得手……
她掐着掌心，紧紧掐着，克制着内心的无助绝望，那双漂亮的眼睛充满不甘望着他，几近低吼：“没有……没有……你是不是我第一个，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秦夜离垂眸。
他不忍看她此刻慌张无助的模样，可他此刻，只比她更茫然，更绝望。
他以为看到他的卿卿跟小和尚暧昧一下已经是极限了，他这些天也在拼命让自己平静一点，不要跟卿卿为了千年前的事情伤感情。
可现在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种事情！
他忍不了，他不能忍。
听到苏卿若的话，他情绪毫无起伏的低声说：“所以我该感谢他是吗？感谢他本可以什么都做，却还是把完整的你留给了我？”
“……”
苏卿若张着的嘴唇缓缓闭合，所有话都被自己咽回了喉咙里。
她没有从他嗓音里听到愤怒和嘲讽，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情绪，可他这种样子才更让她绝望。
他愤怒，他咆哮，她可以解释，她可以安慰他，哄他，可他什么情绪都没有，只用眼神冷冷的看了看她便彻底低下头去再也不跟她对视……
他这种不搭理的冷漠，才是最叫她无措的。
偏偏她自己此刻也完全在状况外，她自己都不知道曾经发生过这件事，她连自己那一关都过不去，又要怎么来开解亲眼看见了这一切的他？
她自己都满是绝望啊！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沉默的置身于这安静的拱桥一隅。
那边上演着如火如荼的一幕，这边却静默得让人心寒。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或许过去了一刻钟，苏卿若只觉得自己看着秦夜离的那双眼睛已经看得格外酸疼，而他，低着头始终没抬起来。
可他的肌肉，一直紧绷着——
她知道，他在压制他的怒火。
可是沉默过后会是什么呢？
忍耐到终于忍不住，情绪爆发？
正在这时，院子那边传来了有人的惊叫声——
苏卿若和秦夜离蓦地抬头看向那边！
眼珠血红的容德之前做得并不算太过分，起码他怀中的苏卿若身上衣衫完整着，在他准备伸手解开苏卿若的衣裳时，他突然抬头，看见了长廊尽头的陈府奴仆。
他虽然已经没有了理智，但他多少也知道不能让人看，于是他抬手掐动佛珠在他和怀中的人身边方圆两尺处设下了一个结界，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隔绝了一切动静。
那声惊呼，就是长廊尽头的人对上容德那双血红的眼中满含杀气的眼，被其中杀气惊到，跌倒在地才发出的……
苏卿若和秦夜离一望过去就看见了结界产生的一幕，在那结界彻底阻隔了两人的视线前一刻，两人清晰看见，容德修长的手指已经放在了苏卿若的腰带上，捏住了纤细的丝绦，轻轻一扯——
结界遮蔽了一切，最后看见的那只手所做的事情，终于点燃了秦夜离压抑多时的怒火！
容德他，该、死！
秦夜离死死盯着那结界，垂在身侧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眼中涌动着狂戾的风暴！
虽然之前没有结界的时候他也在逃避着，并没有看那边，可他心里清楚，就算他不去看，在这种有外人的情况下容德也不会真正做太不知羞耻的事情。
有陈府的人在不远处，昏迷的苏卿若至多只会穿着衣裳吃点亏，所以他努力压抑自己，克制着……
但现在，在他们看不见的结界里，容德会做些什么谁能知道！
容德他之所以设下这个结界，怕就是为了躲在里面做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吧！
他会解开怀中人的腰带，他会脱掉怀中人的衣裳，他会用他的嘴唇，吻过每一寸肌肤……
如果他做了这些，甚至还躲在里面对他怀中的人做了更过分的事情，那么就算他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容德对他怀中的人把什么该做的都做了……
最终进去没进去，还有追究的必要吗？
秦夜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他手掌撑着地面，弯折着背脊缓缓站起来，等腿站直了，他才缓缓挺直自己的腰，慢慢抬起头来。
他看到了苏卿若眼中的慌张不安，他紧紧掐着掌心，开口时，嗓音嘶哑——
“我刚才在克制自己，我努力告诉自己不生气，不要冲你……卿卿，你看到了吗？”
“……”
苏卿若张张嘴，吃力的想说话，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夜离压抑着怒火，眼珠定定的看着苏卿若，“我有努力过，卿卿，你该看到了的……可你们太过分，太过分……我真的克制不住了！”
苏卿若听到他这句话，茫然无焦距的眸子猛地一缩。
他这是什么意思？
秦夜离深深看了一眼苏卿若，他身侧的两只手从紧握成拳的状态，缓缓松开，狂暴的力量在他掌心里凝聚！
原本平静得没有一缕微风的幻境里，以秦夜离为中心的地方开始出现可怕的狂风，狂风急速旋转犹如一个漩涡从他身后一点点升高，似乎要冲破这片天！
苏卿若震惊的望着秦夜离，他要毁了这幻境！
“不要……”
苏卿若刚开口，就看见秦夜离那变得越发黑沉的黑眸盯着她，他淡淡的说，“怎么，舍不得？”
“不是……”
苏卿若下意识张口辩解，她想说自己不是舍不得千年前的那些往事，她只是想知道容德究竟留下了什么想给她看，那会不会关系到千年后的她和秦夜离——
可是秦夜离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秦夜离黑沉的眸子闭上了，不再看她，“你越是舍不得，我就越要毁了它！”
他嘲讽的笑了一声，“这个幻境，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它是你与容德的过去，可它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既然它惹我不快，那便彻底毁了吧！”
他说话的同时，他身后的巨大旋风没有停止，它犹如沙漠上的龙卷风一般，挟裹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越变越大，越升越高，终于，它高到了不可目测的天际！睁开眼，秦夜离看着苏卿若，无视了她眼中的哀求，他冰冷的说：“别恨我。我无法再在这里呆下去，我无法再眼睁睁看着那个染指了你的和尚，继续在我面前与你过上一百多年快乐又暧昧的日子……我已
经是个傻子了，卿卿，你别把我逼成一个疯子——”
他最后一句话让苏卿若心如刀绞，哪怕知道这幻境也许很重要，可看到他那双黑沉的眸子，她妥协了。
她不敢想象那里面凝聚了多少怒气和悲伤。
她握紧手指，任由他暴力的毁掉了这幻境，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阻拦他一下。
容德对她做的事情，已经足够挑战秦夜离的容忍底线，她怕她出手阻拦，会成为摧毁他们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咔擦”一声，幻境上空出现了一道黝黑的裂缝。
秦夜离仰头看着那道裂缝，眼神冰凉。
“我无法回到过去杀了那和尚，更无法迁怒一无所知的你，最终只能拿这么一个虚幻的幻境来发泄怒火，想一想也挺可笑的。”
他自嘲的说，“天底下再没有比我更没用的人了吧？”
说这句话时，他看向苏卿若。
眼里浓重的哀伤看得苏卿若潸然泪下。
天际的裂缝越来越大，终于那裂缝一路蔓延到了秦夜离身侧一丈处。
秦夜离毫不犹豫的朝那裂缝走去。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可他看似毫不犹豫离去，耳朵却听着身后的动静，听到苏卿若跟上来，他才彻底安心下来，同时也走得更快更急。
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一脚跨出裂缝离开幻境时，他身后的裂缝竟然毫无征兆的突然闭合！
听到闷沉的“砰”声，秦夜离猛地回头！
可那道供他刚刚走出来的裂缝再无迹可寻，他此刻仿佛置身于一个暗无天日的空间里，周围只有他一个人，幻境销声匿迹。
“卿卿！”
“卿卿——”
“不！卿卿你在哪儿！”
秦夜离意识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离开了那幻境，紧跟在他身后的苏卿若竟然没有跟上来时，他呆了，傻了，等他反应过来后，一种无言的恐慌蔓延上他心头！
愤怒是什么，嫉妒是什么，他此刻全都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他也许，把他深爱的卿卿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