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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不用给五色洗澡，也不用给加菲猫剪指甲，盛知夏乐得放松，唯一需要伺候的应该是金主大人了。
盛知夏学着阿姨的口吻，对陆慕辰道：“陆少，五色和日暮都收拾好了，没别的事的话，我能不能先洗澡睡觉？”
她这一天累得够呛，只想早点躺下。
她这么问，不是怕金主有什么特殊需求吗？
既然第二天早要强她，为什么她头一天晚不能主动问一问，早点办完，早点解脱。
盛知夏没去管陆慕辰为什么大半夜会出现在她的房里。金主不解释，她不问，这个家里所有东西都是他的，她连门都不能锁。
她问出口后，陆慕辰却没搭理她，径自朝书房走去。
在盛知夏以为陆慕辰不会开口时，进了书房的陆慕辰忽然顿住了脚，说道：“煮杯咖啡。”
盛知夏忙“哦”了一声，这么晚还喝咖啡，陆慕辰不怕睡不着？看他这个点了，还往书房跑，肯定是还有工作要处理。
盛知夏也管不了那么多，听命令去煮了杯咖啡，在咖啡的香味飘得满屋都是时，她的手顿了一下——她对陆慕辰太了解了，还记得他从前的习惯，他喝咖啡的口味。
陆慕辰喜欢苦味儿，喝咖啡时不加糖不加奶，这是她绝对喝不下去的口味。
但是，这会儿盛知夏却不想让陆慕辰察觉到什么，所以，她往咖啡里加了糖加了奶，这才送去了书房。
书房里，陆慕辰的确在处理工作。
“陆少，咖啡来了。我也不太会煮。”盛知夏解释了一下，把咖啡放下，她的人还站在一旁，第二次问道：“我能去睡了吗？”
她只是个情人，不是陆慕辰的妻子或者女友，所以，无论金主工作到多晚，她都是没有良心的，绝不会询问他累不累、困不困。陆慕辰算半夜要喝砒霜，她也只会看着，不会管他为什么，更不会阻止他。
此时，陆慕辰从件里抬头，那双沉黑的冷眸睨了她一眼，看都没看咖啡，随后道：“我不喝加糖加奶的咖啡，重新煮。”
盛知夏想为陆慕辰的观察力点赞，他怎么这么牛逼呢，不早点说，存心折腾她。虽然也有她自找的成分。
“好的，我马去。”腹诽归腹诽，盛知夏还是端起咖啡杯，重新回到了厨房。
煮咖啡的时候，盛知夏的心很平静，她反正只是个提线木偶一般的情人，遵照命令办事行了。
不知是声音还是香味吸引了一猫一狗，五色绕着盛知夏转圈，日暮则夸张多了，虽然身型肥胖，但跳跃能力很强，一纵身跳了料理台，在咖啡机前闻了闻，一脸的好，苦着一张脸盯着盛知夏。
这要是换了从前，盛知夏早跳开了，现在有了经验，跟猫接触多了，盛知夏没立刻躲开，而是小心地伸出手，在日暮的头摸了摸——猫可真是傲娇，一摸它，马闭眼，仰起脖子，一副很享受还要更享受的样子。
盛知夏挠着日暮的短短的脖子，它乖乖地伸出一只前爪，轻轻地搭在了盛知夏的手腕，盛知夏真的亲眼见证了什么叫“扶着朕”。
一猫一狗，反而给了盛知夏最多的陪伴，她不设防地笑了起来，逗逗猫，摸摸狗，连疲惫都忘了不少。
等咖啡再次煮好，盛知夏端去书房。
陆慕辰这回没再看她，扫了眼咖啡，继续做他自己的事了。
盛知夏困得要命，正要离开书房，忽然听陆慕辰问道：“你是个学生，整天除了拍戏，参加海选，不用做作业？”
做、作、业？
盛知夏一愣。
她没听错吧，这话是从陆慕辰嘴里问出来的？
金主大人在这个深夜忽然想起来，她是个学生，还特么需要做作业？良心发现了他？
然而，最让盛知夏诧异的不是陆慕辰的良心发现，而是她作祟的记忆——如何能忘得了呢，她跟陆慕辰订婚的时候，她才十五岁，是个被课业折磨的年纪。
她每次跟陆慕辰见面或者视频，陆慕辰还会关心地问，你的作业做完了吗？
作业做不完，不准视频，也不准亲密，这一点，陆慕辰苛刻得要命。所以，盛知夏在订婚后的课业不仅没有落下，反而任何人都要努力进，只有做完了作业，才能跟陆慕辰谈恋爱啊！
可是，此去经年，再听到陆慕辰这么问，盛知夏心里却空空荡荡，什么都不剩。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原谅陆慕辰，他此刻的询问，若只是随便问问，那么当年对她，也是随便问问？
若此刻他是认真地问，他的小情人终于也能引起他的在意了？让他想起她是个学生？
“哦，我在剧组休息的时候有做作业。”盛知夏乱答一气，反正陆慕辰也不会知道。
其实对她来说，什么课业是问题呢？她学的时候是学霸，课业从来都是第一，楚媛的那些化课摆在她的面前，根本没有一点难度。
而专业课方面，她更有绝对的自信能拿得下。
既然专业课和化课她都不担心，面对接下来的所有考试都能游刃有余，又有什么必要再去做作业？
“这么认真努力？”陆慕辰居然笑了一声，听起来不像是夸赞。
盛知夏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此刻心里一个念头，陆慕辰是还是不，给句准话行不行？在这儿拐弯抹角地讨论作业和她的认真努力，有半毛钱的意义？
“陆少，我很困了。”盛知夏压下心里的不满，很小声地说道。
“嗯。”陆慕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嗯”了一声。
见陆慕辰再没说别的，盛知夏索性不去搭理他了，揉着眼睛走出了书房，顺手把书房门关。
至此，陆慕辰也没再有任何反应。
盛知夏放心地去洗澡，然后回到了客房睡觉。
书房内，陆慕辰将咖啡放下，满嘴的苦涩味道，他却已经面不改色，他抬头注视了一下房间的一角，那里还亮着监控设备。
让自己身处监控之下，走到哪儿都被监视，这居然是他自己的选择。
打开电脑的某个软件，能看到客房里的所有画面——楚媛关了顶灯，把壁灯调暗，缩进被子里睡了。
身处监控下的两个人，还有一只猫和一只狗。
陆慕辰尽量让自己不要睡，他也的确没有困意，但是他始终心有余悸，不知道今晚等他睡过去，又会在什么地方醒来。他也不清楚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会借着他的身体做什么。
一个人一旦害怕睡着，那他的精神便会处于极度疲惫之，而往往越担心的事，越会发生……
“作业写完了没有？”
漫长的夏天，树停着聒噪的知了，他开口第一句是问的这个。
树下的小知了穿着一身白裙子，双手背在身后，苦着脸道：“我功课那么好，什么题都会，为什么还要做暑假作业啊？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件事。”
“为了帮你复习复习？怕你脑子里胡思乱想。”他笑。
“我真的在胡思乱想！”树下的小知了居然承认了，她终于忍不住去搂住他的腰，正面仰视着他，问道：“阿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他顺着她问，摸了摸她的头，他她高太多，她的胳膊和腿都纤细极了，估计轻轻一拧碎了，他的手却十分粗糙，四肢健壮有力，长期训练的结果。
她仰起头，傻乎乎又略带得意地笑：“我在算日子。”
“算什么日子？”他真猜不透了，小姑娘的心思很难猜。
“锦城女孩子十八岁可以登记领证，我在算我还有多少天十八岁。”她笑嘻嘻道，直接全招了，半点没隐瞒。
“这么着急嫁给我？我又跑不了。”他无奈道。
“我急死了，我不想做你的未婚妻了！我想做你的陆太太！”小知了一点都不害羞地急道，末了，见他反应平淡，不高兴了：“你不愿意啊？”
他把她从地抱了起来，她的双膝被他托在掌心里，他的双臂如此有力，容得下她撒娇撒野，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叹气道：“我不愿意你一天天地数着日子，到时候小脑袋想坏了，你爸爸妈妈肯定得怪我。”
她顺势搂住他脖子，往他怀里一扑：“那你叫一声陆太太给我听。”
“还太早，不叫。”他不肯。
“想听，阿陆，我想听……叫陆太太呀。”小知了开始现了原形。
“不叫，叫太早没了新鲜感，小知了乖不乖？”他将她抵在树，近在咫尺地问她，两个人都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了彼此，还有夏天热腾腾的绿叶。
“好吧，那我乖乖等到十八岁，唉，想做陆太太怎么那么难呢？要一等再等，一直等……等死我了！”她撅起嘴，软绵绵地抱怨，随后红了脸，笑嘻嘻地表白道：“死了我还等！”
等死我了……
死了我还等……
死了，等什么？
陆慕辰的心里一阵抽痛，忽然喘不过气来，他捂着心口的位置，猛地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吊灯，还有耳边熟悉的呼吸声……
陆慕辰惊魂未定地朝怀看去，还是那张陌生的、楚媛的脸。
他再一次从睡梦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客房，身边，依旧是楚媛。
这仿佛是一场噩梦，无限循环，每一天都如此，他再也……醒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