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化龙(21)

非摩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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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阅比例≥40%即可正常阅读, 不然等12个小时或补足啦么么  无花心情难以言说,从前都是他将旁人骗得团团转的!

    不是……

    是无花想不通,他想不通林宁前前后后这么做的目的, 她的心思就好像羚羊挂角, 无处可寻。

    只不管无花再怎么无语凝噎,林宁都还是说到做到, 她故意支开了神水宫的弟子, 留出了可供无花, 楚留香和南宫灵三人离开的空缺。等宫南燕有时候到不对劲时, 他们仨早已人去楼空,也不知道离开了多久。

    宫南燕冷冷地看向林宁。

    林宁平静道:“我这就回谷,向宫主请罪。”

    宫南燕:“……你该这么做。”

    林宁没再说什么,不可谓不让宫南燕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

    林宁跪在水母阴姬面前, 将前因后果陈述了一遍, 且她讲述时语气一点波澜都没有, 就像她也没什么表情一般, 可越是如此,越是让水母阴姬难以忍受,她暴怒之下, 拍碎了旁边的石桌。

    “无花这个恶僧, 我早说了他不是你的良配, 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

    林宁安安稳稳的跪着, 一言不发。

    水母阴姬看了过来:“静儿你实话告诉我, 是不是他利用你喜欢他, 逼着你放走他的?”

    林宁:“……确是我主动放他走的。”

    水母阴姬气急败坏道:“都这时候了,你还要继续袒护他吗?你怎么就这么顽固,我可不曾这么教导过你。”

    林宁:“……”不是,她们俩到底是谁执迷不悟?到底这么多年了,水母阴姬都没有做到对雄娘子释怀。

    水母阴姬:“……总之,无花这般做已将我神水宫的名誉,踩到了脚下,我作为神水宫的宫主,不可能放任他这般做。他逃走了又如何,神水宫总会将他抓回来的,到时候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他了。”

    说着,水母阴姬还厉笑两声。

    尔后,她瞥到了跪在地上的林宁。

    水母阴姬:“……你不妨将我的命令理解为无花生是神水宫的人,死是神水宫的鬼。”她到底还是在顾念着林宁。

    林宁抿了抿嘴,真心诚意道:“宫主,我并非拿得起却放不下之辈。无花既非诚心心悦我,那即便是再将他捉回来,强迫他和我继续过下去,最多不过让我得到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何不如就此放手,相忘于江湖。”

    水母阴姬:“……”

    膝盖中了好多箭的阴姬默然片刻,冷不丁道:“静儿,你们俩可是已行了房?”

    林宁:“……没有。”她都有点快跟不上阴姬这跳跃的思维了= =

    水母阴姬清了清喉咙:“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过无花。你们俩的婚期已定,江湖中人也知道了此事,他此时逃走,你可想过江湖人会如何看待你?”

    林宁眼前一亮,好在她本来就低垂着头,水母阴姬看不见她的神情变化,而林宁的语气生硬,也掩饰好了她的真实情绪:“不如对外说无花要为他的生母守孝。”

    水母阴姬不满道:“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你就算只是想要他解除婚约,也该是你瞧不上他,他是被弃若敝履的一方,而不该是还想着抬高他的美名。”

    林宁没说话。

    该怎么说呢?

    无花的生母石观音,如今还在大沙漠中过的有滋有味,且石观音心胸极为狭窄,又禀性乖张,性情怪谲,除了她自己和镜子中的她自己,她可是谁都不会在乎的,更有她的武功之高,虽然不及阴姬,可在江湖中也能排在最前列。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神水宫传出无花为生母守孝的消息,石观音必定心中不爽,到时候她不敢来神水宫造次,可无花会如何就说不定了。

    更有如今无花身边跟着个楚留香,到时候但凡对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天雷勾动地火的事呢~

    而水母阴姬此时也冷冷道:“无花既是人面兽心,还叫楚留香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想来等过段时间楚留香查出无花的阴谋诡计,传扬出去定然叫无花臭名昭著。如今我抬一抬他,到时候他就摔得更惨。”

    水母阴姬这才心情稍霁,还多说了一句:“那楚留香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个聪明人,运气似乎也很好。”

    林宁在心中对此深表赞同。

    水母阴姬见她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心下满意,沉声道:“静儿,为了无花,我接连为你破例,哪怕如今你主动承认错误,还表示知错就改,可我作为宫主,也不能就这么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不然无法服众。我眼下依照宫规,惩处你在水下石室内面壁思过三年,你可有异议?”

    林宁叩首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这样的惩罚,其实很耐人寻味。

    在神水宫的其他弟子看来,面壁思过三年等同于得活生生忍受三年难以言说的寂寞,虽然她们就很寂寞了,可她们还能和其他弟子呆在一起,偶尔还能奉命出谷,断然是比不上面壁思过要忍受的寂寞,也就是说这样的惩罚其实很重。

    然而对林宁来讲,她并不觉得这般单调又平静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更何况水母阴姬让她在水下石室内面壁思过,明显是别有用意,别忘了天水神功是在水中练成的,因而与其水母阴姬让她面壁思过,不如说水母阴姬希望她心无旁骛的练功。

    林宁对此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不过考虑到她现在处在被负心状态中,林宁不能表现出任何欣喜不说,她还得应景表现出失恋后遗症。

    林宁倒没有寻死觅活,这种后遗症她也做不出来啊,林宁她走的是“哀莫大于心死”的路线,整个人都沉静下来,而这么一来,效果似乎还不错,看来安慰她的小姐姐们络绎不绝,还有阴姬更为火光上就能看得出来。

    又水母阴姬是想好了要让无花飞得更高后,进而摔得更惨,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立即做什么。事实上阴姬派了宫南燕出谷,让她前去推波助澜。

    宫南燕身为神水宫的护法,且平素里水母阴姬也很是信任她,有这样的任务叫她出谷也很正常,只是宫南燕却高兴不起来,甚至她很抗拒此时离开神水宫,毕竟雄娘子接到了喜帖,已在赶来神水宫的路上,而宫南燕是决计不想让阴姬再见到雄娘子的,也不愿意他们会有机会旧情重燃的。

    但水母阴姬的命令不可违,宫南燕再是心有不甘,她也得离开神水谷,手心都被她掐出了血印,对雄娘子的憎恨也更浓了,恨不能有朝一日将他杀了,让他从阴姬心中的朱砂痣,彻底变成一滩死血。

    林宁在知道雄娘子已到了神水宫附近时,也不禁想起了原著中宫南燕的所作所为。在原著中,水母阴姬最后自绝在石室内,当真是哀莫大于心死,那时候无论是女儿司徒静,还是她的挚爱雄娘子都先她死去,让她没有了再活下去的动力,这其中雄娘子的死对她的打击最为致命。

    林宁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尽管她半分都不在乎雄娘子的死活,她在意的只有阴姬。

    带着这样的想法,林宁在阴姬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悄身一人去见了雄娘子。

    雄娘子并不是一个人,他这么多年都和“君子剑”黄鲁直形影不离,且无时无刻不戴着人-皮-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而这次他接到喜帖,也不可能用新娘父亲的身份参加婚礼,只能悄悄见女儿一面,亲自说一声恭喜,这听起来似乎还有几分辛酸。

    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是吗?

    雄娘子瞧见踏月而来的林宁,立刻欢喜的迎了上去,“小静,你来了!”

    他把林宁迎进门来,欢天喜地地絮絮叨叨起来:“接到你的喜帖,我高兴坏了,你终于不用再忍受那要命的寂寞了,实在是太好了。只可惜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不过没关系,我能见到你就心满意足了。对了,我有准备了贺礼——”

    林宁截口道:“不会再有婚礼了。”

    “其实是给你准备的嫁妆,什么?小静你说什么?”

    坐在一旁的黄鲁直也惊诧不已。

    林宁喃喃道:“我说不会再有婚礼了。”

    “无花他并不心悦我,他答应娶我,只是要借我的手盗取天一神水。”她说着,眼泪已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可她并没有哭出声,然而越是这样,越是显得她是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心碎。

    雄娘子先是一震,瞧见眼泪又手足无措道:“小静你别哭,你别哭。”

    林宁捂住脸,眼泪从她的指缝中流了出来,直将雄娘子哭得肝肠寸断:“我要去杀了无花,我这就去!”

    黄鲁直怔了半晌,这时回过神来,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这句话让雄娘子如遭雷击,他颤抖了好几下,再不敢去看林宁,“报应,这是报应!我雄娘子一生中不知毁了多少人的女儿,现在轮到别人来毁我的女儿,这不是老天给我的报应是什么?可老天爷为什么不直接报应在我身上?啊啊啊——!”

    雄娘子是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即使近二十年来江湖中已听不到他任何消息,可还在痛恨他的江湖人都不在少数,这也是为什么雄娘子整日里戴着人-皮-面-具,且和再正直不过的“君子剑”黄鲁直形影不离的真正原因——他怕仇家追杀他。

    这也是为什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原因。

    林宁对着他演起戏来,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她只希望雄娘子离神水宫越远越好,最好余生都不再出现在神水宫附近。

    而就在林宁演戏演得淋漓尽致时,楚留香,无花还有南宫灵已离开了神水宫方圆百里,正在去往济南的路上。不说无花是如何想法,单就是在楚留香推断出任慈病重,乃是人为后,他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含冤而亡,自是要尽力去阻止的。

    南宫灵左右为难,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为此他觉得对不起一心为他们亲生父亲报仇的无花,因而一路上就极力避着无花。又想到等回到济南,他还得去面对实际上对他恩重如山,而他却做出那等同于恩将仇报的狠毒事来,南宫灵就觉得寝食难安,这样左右都备受煎熬的情况下,南宫灵愈发显得萎靡不振。

    反观无花,他的神情看起来仍是那般悠闲而潇洒,光风霁月到几乎让楚留香觉得这其中还有着更大的隐情。

    楚留香忍不住道:“哪怕有司徒姑娘为我们引开神水宫弟子,但她们发现你我不见,怕也用不了多久,而我们一路虽然有所掩藏,但你如今武功被禁,我和南宫兄带着你,真说起来还是很容易被追踪的,但到了如今我们还没有被追到,怕是神水宫并没有派出追兵。又或者说以阴姬宫主霸道无匹的性格,她在得知此事后必定震怒,可有人说动了她,让她改变了主意……”

    无花微微一笑:“你在说司徒静。”

    楚留香叹道:“只是她能说动阴姬宫主,可阴姬宫主为了服众,也得要惩处她的。无花,你就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担忧吗?”

    无花在心里冷笑连连,面上却神色不变:“你当时也在场,自是亲眼看到她甘愿做出那样的决定。那她无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她应得的,你又何必为她鸣不平?”

    楚留香有点震惊,“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无论多卑鄙,多可恶的话,你竟都能用最温柔,最文雅的语调说出来。”

    这句话却让无花神情起了波澜,倒不是说楚留香这讽刺他厚颜无耻的话,让无花觉得被侮辱了,而是无花想到了林宁,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再想想看吧,事到如今无论是楚留香,还是水母阴姬,甚至于他那个蠢弟弟南宫灵,都还认为她兰心蕙质,不谙世事,还对他深情如许。

    他呸!

    不是……

    是无花觉得林宁就好像世界上另一个他,而这另一个他还用他对付其他人的方式,转过来对付他,让他陷入到如今的境地,这着实让无花如鲠在喉,以致于哪怕他平素自制力再好,也有点控制不住,导致真实情绪外露了。

    楚留香观察入微,当下就动了动眼睛。

    无花也不逊于他,转瞬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光风霁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再者她在我这儿折戟,却在水母阴姬那儿备受青睐,成为了少宫主,又博得了你的怜惜,连丐帮都得承她一份情,不可谓不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无花说着说着,都觉得他似乎是给林宁做了嫁衣。

    楚留香不禁道:“你不能这么衡量,我想她也不会。”

    无花更觉得如鲠在喉了,不过他还是忍下了,再者他也得点到为止,到底楚留香眼下对那家伙印象不错,旁敲侧击太多只会起到反效果。再者无花可不会觉得他给林宁挖坑有什么不对,他这不过是在林宁做了初一后,他来做十五而已。

    当然了,无花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逃脱。

    想着他微微一笑道:“想来你已明白我来神水宫,盗取天一神水所欲何为了?”

    楚留香沉声道:“只因任老帮主和天峰大师都不是你能轻易杀死的,你需要借助天下至毒,又无色无味的天一神水。”他说着时眼睛不错的盯着无花,可让他失望的是,从头到尾他都没能从无花脸上看出他有任何懊悔的神色,皱眉道:“难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放下屠刀吗?”

    无花淡淡道:“做了便是做了,难不成我说我会知错就改,事情就能回到从前吗?你还会依然把我当成朋友,我师父依然把我当成亲传弟子吗?不可能的,就像我刚才说的,无论做什么都得付出代价,事到临头再后悔是最无用的。”

    楚留香缓缓道:“你难道都没有发现吗?你如今都还称呼天峰大师为师父。”

    无花转过头,姣好的侧脸看上去格外沉静,他似乎并不屑再辩驳什么,毕竟他还有他自己的骄傲,不容许他低声下气,他也做不出这样放下自尊的事,他可是风流潇洒,猜疑无双的“妙僧”无花。

    最起码楚留香就是这么认为的。

    尔后,楚留香的心中所想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无花在心里不屑一笑:瞧吧,每个人都有弱点,而楚留香的弱点就是太有自信,自信能看穿一切,又心太软,事到如今还认为他们俩之间还有友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