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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这天，季轻舞一大早就醒了。
眼睛睁开的那一瞬，眼前是男人放大的如雕刻般的俊脸。
眼睛闭着，一贯冷硬的脸部线条因为睡着显得意外柔和。也正因为如此，女孩才敢打量得肆无忌惮。
他的皮肤很好，肤色健康，没有毛孔和细纹，简直让人嫉妒。这么近距离的看，他的睫毛很密很长。鼻梁高挺，嘴唇菲薄，但唇形却意外的好看。
正看得入神，不想男人猝不及防的睁眼，她一下子就撞进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
大眼睛眨巴眨巴，女孩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勾唇露出一个灿烂绝美的笑容，“早安，大叔。”顿了一下，凑上去在他薄薄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落下一吻，“过年好！”
男人压抑了一个晚上的欲望蹭地冒头，眸色深谙的抬手就想去把人捞过来。
女孩嘻嘻一笑，在他动作前一下子滚出他手臂的范围，动作利落的翻身下床进了浴室。
大清早的，点了火就跑。
墨锦辰微微有些郁卒，就看见女孩扒着浴室的门框探出一颗脑袋，“你有硬币吗？”
“拿硬币做什么？”男人满脸都写着欲求不满的愤怒。
女孩抿唇偷笑，眼睛亮晶晶的道，“包幸运汤圆啊！”转而又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眸子里的光微微暗了暗，“没有就算了，我先去洗漱。”
墨锦辰知道，她多半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在她仅有的十八年的人生当中，有十七个春节都是季震庭陪着她一起过的。
男人翻身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播出一个电话，“来了吗？”
“在路上。”那头是凯文恭敬的声音。
“去银行换点新的硬币带过来。”
男人硬邦邦的吩咐，砸的凯文有些回不过神，“硬币？总裁，我能问问是拿来做什么的吗？”
“包汤圆。”理所当然的语气。
“咳咳……”凯文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缓了缓，“不知道总裁需要多少？”
要多少？这倒是个问题。
男人想了想，“一百个吧！”
浴室里，女孩看着洗手池上镜子里微微有些失神的自己，捧了点冷水拍了拍，抿出一个软软的笑，轻声说了一句，“爸爸，过年好！”
说完，低头把脸埋在水池当中。
***
凯文拎着沉沉的一袋硬币进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季轻舞收拾好从楼上下来。
“余助理，过年好。”女孩笑眯眯的跟他招呼，目光落在他手上看着就很沉的袋子上，“你这拎的是……新年礼物吗？”
凯文换了鞋，拎着袋子进来，放在厨房门口的地砖上，哗啦啦一阵清脆的响动，“夫人误会了，这是总裁吩咐我去银行换来的硬币，说是……包汤圆要用。”
硬币包出的汤圆，谁能咬得动啊。
季轻舞刚好走下最后一级台阶，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下来，好容易抓住扶手站稳，“包汤圆？这么多？”
所谓的幸运汤圆，就是要在一大堆的汤圆里吃到那唯一一个包着硬币的，才叫做幸运啊。
他拎这么大一堆包进去，人人都能吃到，还有什么幸运可言。
擦去额角不存在的冷汗，季轻舞抬脚往厨房的方向走过来，随手从袋子里抓了几个，“只要这几个就好，剩下的重新换回来吧。”
厨房里，正在忙碌的老宅佣人们看见她进来，纷纷恭敬的招呼，“少夫人。”
“大家过年好啊！”季轻舞挥挥爪子，瞧着她们弄的一大堆早餐，轻轻皱了下眉，“怎么……不包汤圆的吗？”
厨房的主厨愣了一下，“少夫人想吃汤圆吗？”
“哦，”拉长的调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失落，“也没有，就是以为今天本就应该吃汤圆来着。”
见所有人都干巴巴的看着她，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不挑食的。”
以前过年的时候，爸爸总会在除夕这天早上爬起来亲手给她包汤圆。他说汤圆汤圆，就是团团圆圆的意思。他没办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却也希望可以尽力让这个家和别人的家一样。
没想到，爸爸过世的第一个年，就吃不到了。
主厨看出她失落的情绪，想了想，开口道，“厨房有做汤圆的食材，少夫人想吃的话，我们可以给您做。”
“真的吗？”原本黯淡的大眼睛重新亮起来，女孩兴奋的卷起毛衣的袖子，“我可以来帮忙。”
墨锦辰从楼上下来，看见客厅里只有凯文一个人，“她呢？”
“总裁，过年好。”凯文先恭敬的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看向厨房的方向，“夫人在厨房……包汤圆。”
男人挑眉，大步往厨房过去，好没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孩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走到门口望进去，就看见她神情专注的在包着汤圆，脸上沾着一些白色的面粉，却笑得异常开心。明媚纯粹的模样，感染了厨房里的一群人，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墨家，好久没这样热闹过了！”
身后有清冽男声传来，男人回头，就看见墨锦轩站在他身后，显然也听到了厨房里的欢声笑语。
薄唇抿出笑痕，男人点了点头。
的确，墨家很久没这样热闹过了。二叔公不在这边过年的时候，只有他和墨老还有墨柒染三个人，下人们恪守身份，对他们虽恭敬却不亲近。再加上那时候因为墨柒染的身体，即便是这样举国欢庆的日子，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笑语晏晏。
季轻舞这个小丫头，就像是一颗小小的太阳，明明看着不怎么耀眼，却一点一点驱散了笼罩在墨家头顶的那层阴霾。
墨锦轩看着男人脸上的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我想为你的决定点赞。”
“我也一样。”
所谓的过年，就该像这个样子，热热闹闹的才有年的气氛。
温柔的目光再度落在厨房里忙碌的女孩身上，深邃的眸子里缓缓流淌着连他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
妻子张罗着一家人的饭菜，长辈们坐在沙发上聊天，最亲的兄弟站在自己身边，跟自己谈笑风生……
墨锦辰忽然发现，有时候你费尽全力想要去追求的东西，未必抵得过身边早已拥有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