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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一股劲风袭来，端懿公主睁开眼一看，那条蛇已成了两截，坠下了山崖，连个响声都听不到了。
她忍不住抬起头，只见司焱煦微微气喘地蹲在悬崖上，冷冷地看着她。
随后，司焱煦便向端懿公主伸出手：
“握住我的手。”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特别是到了这个时候，端懿公主只要再往前几步，就能登上传说中的仙峰顶了，她也顾不上其他的，连忙用力抓住司焱煦的手。
司焱煦正想将端懿公主提上来，却发现自己脚下这条路实在太窄，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让他借力。
如果他脚下用力，很有可能会失去平衡，往另外一边倒。
如果是司焱煦独自一人，以他的武艺，倒是有把握能到达仙峰顶，不至于掉下悬崖。
不过，要是端懿公主被司焱煦提起来，再掉下去，原本撑着的一口气肯定撑不住了，分分钟就掉下去了。
端懿公主见司焱煦迟迟不动，猜到了他的顾虑，忍不住晃了一下。
“姑母！”
司焱煦着急，连忙将她另一只手也抓住。
“呵……”
不知怎的，这句称呼在此时听来，竟让端懿公主内心酸涩。
这使她忍不住想摆脱司焱煦的手：
“你，你走吧，就这样，算了。”
她已经是没有指望的人了，就连为女儿祈福也做不到。
反正嘉儿也要嫁给吕翰墨受苦，她活着又有何用。
还不如就此走了，但愿皇兄看在，他们的兄妹情分上，看在她为了女儿祈福身死的遭遇上，能够对嘉儿照拂一二。
“算了？”
司焱煦冷哼一声，还真的甩开了端懿公主的其中一只手。
端懿公主失去重量，立刻在空中来回晃了两圈，撞下的石头纷纷往下落，掉进深不见底的悬崖底。
“姑母可曾想过，若你真的走了，并没有人会因此照拂李柔嘉，反而只会人走茶凉？”
司焱煦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句句往她心窝子里戳。
“姑母在时，李柔嘉是公主之女，旁人自会看在姑母和皇伯父的面子上，宽容一二，若姑母不在……”
司焱煦想起了往事，声音骤然变冷，仿佛含了冰块：
“想来，姑母自小锦衣玉食，并不知道那些童年失去父母疼爱的人的滋味。李柔嘉是娇宠长大的，更不会明白，这其中的苦楚。”
而他，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端懿公主听出他话中之意，顿时也愣住了。
司焱煦说的才是真相，如果她走了，驸马可会好好照顾嘉儿？
驸马心软，可是……
这么多年来，因为迎娶的是公主，驸马并不曾纳妾。
一旦公主身故，驸马便如同出笼的野马一般。
驸马可以有第二个妻子，李柔嘉却不能有第二个母亲。
一旦她离开，嘉儿和皇兄之间，连最后的牵绊都没有了。
“不，不行！”
端懿公主低吼一声，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用力地抓住了司焱煦的手。
司焱煦等的就是这一刻，也当即蓄力，将端懿公主提起，两人急退几步，正好靠上了前方相对宽敞的平地。
司焱煦这才松开手，让端懿公主坐下。
他又把随身带的水囊解开，扔到端懿公主怀里。
端懿公主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干净不干净了，她一心只想要活着回去，连忙打开水囊一口气喝了下去。
“姑母今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司焱煦见她毫不嫌弃，还把水喝光了，忍不住张口嘲讽。
既然端懿公主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了，司焱煦依旧还是对她怀有怨气的。
“嗤，你小子还说本宫？你又为什么吃饱了没事干，非要把我救上来呢？”
端懿公主一边毫不认输地回怼，一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打算继续往上爬。
她素来保养得极好，纤细又白皙的手腕上，此时全是一圈圈的青紫色的淤青和红肿的划痕，她的指甲里沾满了山上的泥土，加上身上被划出一道道破口的衣裙，和乱蓬蓬的头发，活脱脱是一个疯婆子。
哪里还有以往十分注重仪容的端懿公主的样子。
“你还上去？”
司焱煦一把拽住端懿公主的手，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哪有人送死都没够的？
“就差这么一小段了，怎么能不上去？”
端懿公主甩开司焱煦，指着他的鼻子：
“你小子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对我大呼小叫的，我刚才不过是一时脚下无力，才会摔下去的，这仙峰顶，我是一定要爬上去的。”
“你还真以为仙峰顶上有仙人啊？就算让你爬了上去，又能怎么样？民间无知的百姓也就罢了，姑母出身皇家，难道不知道，这些吉人天相的传说故事，多半是用来骗骗老百姓的？怎么还会相信？”
司焱煦无奈极了，他可不想再救端懿公主一回。
“你知道为什么老百姓会相信吗？因为他们希望有人可以解救他们！你以为我不知道上面不会有神仙？可下令让嘉儿嫁给吕翰墨的，是我的皇兄，你的伯父，这定国至高无上的人，他做的决定，还有谁能更改？除了求助于上天，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不过也是一个普通的母亲罢了！”
端懿公主被司焱煦说中了心事，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
他说的她都知道，可她不愿意放弃这仅有的唯一的可能。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试一试！”
说罢，她转过头，不管司焱煦，又开始用那双布满伤痕的双手，抓住石壁的一边往上爬。
司焱煦深深的凝视着端懿公主的背影，双眼竟有一丝模糊。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吸了一下鼻子，沉重地开口：
“我帮你！”
端懿公主脚下一轻，司焱煦出力一抬，便将她又推上了一个平坡。
“你还不快下去，免得你那位小县主担心。”
端懿公主并不想欠他的人情，只是将他往下赶。
她看得很清楚，安平县主和她这侄儿的关系不一般。
“我并不是为了你，我只是觉得……母爱之心，很熟悉罢了。”
司焱煦不搭理她怎么说，继续拉着端懿往上爬。
端懿被他这话说得愣住了，他也曾经有过共享天伦的时刻的……